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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串串亮眼的明黃掛在樹上,被翠綠的葉子襯得越發燦爛。一群女孩自樹下經過。

    其中一個說:「欸妳們看妳們看,這什麼花啊?很美耶!」

    「嗯,對呀。地上掉了好多......」另一個邊走邊踢起了一些落葉,幾片花瓣也跟著揚了起來。第一個注意到這些花的那個女孩說:「哎,別踢了。妳不覺得這樣一大片鋪在地上滿好看的嗎?」

    「好看是好看,但這樣鋪著不就是讓人踩嗎?」第三個一直都沒開口的女孩突然這麼說。

    「呃…...是沒錯啦......反正花再漂亮到最後都會枯萎爛掉嘛。」

    「好可惜。」她嘆氣,停了一下,然後說:「這種花叫阿勃樂。」

   「啥?這什麼奇怪的名字。」一臉鄙夷。

    「我還沒說完,它有另一個比較好聽的名字啦!」

    一陣風吹過,揚起了女孩們的髮絲、百摺裙的裙角,還有翩翩花瓣。她伸手小心地包住一朵花,用指尖輕輕摩挲那柔嫩的花瓣,感受著那細緻的觸感:「另一個名字,叫作『黃金雨』。」

*

    『很漂亮吧!』他對著她笑道,在燦爛的花雨中。

    『嗯!這是什麼花?』她問。

    『阿勃樂,但我喜歡另一個名字。』他說。『我喜歡叫它黃金雨。』

    『噢,這個浪漫多了。』她微笑答道,視線卻不是落在紛紛亂亂的花片上,而是偷眼看著神采奕奕的他。

    『不過,要是真的可以下金箔就好了~』

    『嘖,好俗啊。』

    『是人都愛錢嘛~不是嗎?』

    『嗯~也對啦。』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沒有真心要聊什麼,但是,這就讓她感到很快樂了。

    景色之中好像只剩下稀疏的綠、片片金黃,還有......他。

*

    另一個同學和我們走不同方向,先跟我們分道了,剩下我和我的好友。

    「妳等等要去哪裡啊?」我問她。因為平常她是會跟先離開的那個同學一起的,她們家的方向一樣,我住比較遠,要去車站搭車,她今天卻跟我一起。

    「唔?嗯…...今天嘛......去......」

    「嗯?」支支唔唔的哦。「怎樣~是要去哪裡呀?好神秘呦~」

    「沒有特別去哪呀......」

    「哦~那是要去見什麼人囉~?」

    「嗯…...對啊。」

    居然?會這麼嬌羞的話......

    「是男朋友嗎?」

    「嗄,嗯…...」她頓了一下才說:「對......」我用手肘撞撞她:「真的假的?!我居然不知道妳有男朋友?都不講的,是不是朋友啊~」

    「我跟妳也高中才認識,那是高中之前就......」她講了一半才發現自己講了什麼。我不懷好意地笑笑:「唉呦小小年紀就交了男朋友哦。」

    「討厭欸妳!那是青梅竹馬嘛!」她推了我一下,我白目地繼續問:「欸欸~長什麼樣子?帥嗎?幾公分高?妳有照片嗎?」

    「一次問那麼多......妳很可怕耶......」

    「妳幹嘛露出那種防備的眼神啊?我是壞人嗎?不會跟你搶啦~~」看不出來呢,她平常那麼安靜,居然已經有男朋友了。「照片照片照片!我要看!」

    「我沒有他的照片。」

    「騙誰啊!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的照片?!」太誇張了,借看一下又不會怎樣。

    她一副很無辜的樣子說:「就真的沒有嘛......我高中才拿到手機呢。」

    「小器耶,就看一下,我又不會到處去散播,拜託嘛~」我真的超好奇的,到底是怎樣可以拐到她的男生。

    「我就說了,我沒他的照片,不信妳自己去找。」她把手機丟給我。

    「謝啦~」我一張一張找,可是越看越覺得奇怪,真的沒有男生的照片。我們讀的是女校,所以也沒有男同學,她的照片幾乎都是拍作業的答案,不然就是一些風景照,真的找不到她神秘的男朋友。我不死心地又翻了兩次,沒有就是沒有,我狐疑地將手機還給她:「妳該不會是在給我的前一秒全部把他的照片刪了吧?」

    「我才沒那麼無聊呢。」她說:「對妳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妳也沒說妳有男朋友啊!」

    「妳又沒問。」

    「也是啦......」

    「不然......」她說:「如果妳那麼想知道,就跟我一起去好了。」

    「咦咦咦?!妳不是去約會的嗎?!」我是白目,但沒白目到去當人家的電燈泡,也沒興趣去看人放閃。

    「不是喔,我只是要拿個東西給他而已。」她微微側著頭說。

    「誒,這樣啊......」我考慮了一下。反正也沒什麼事要忙。雖然跟去好像很奇怪,但她自己都不介意了,我厚著臉皮說:「好啊,我跟妳去。」

*

    「......喂,妳確定是這一站?」我們下了火車,我忍不住問她。

    「對啊,怎麼了嗎?」

    「這裡......好偏僻的感覺。」我四處張望。這個站很小,在這裡下車的人也很少,放眼望去沒有普通火車站附近會有的那種熱鬧的感覺,只有幾棟平房和一塊塊農田。我們步出這個破舊的小火車站:「妳男朋友住這裡?妳們不是青梅竹馬嗎?妳們家是住市區才對吧?」我不是住市區,但也不至於這麼郊區。

    「他原本不住這裡呀。」她答道。

 

    我跟著她走,越走越納悶。她沒有往有房子的地方走,沿路的景色只是越來越荒涼,我們走的是田間的泥土路,寬度是汽車開起來會覺得勉強的那種。走了一陣,我終於懷疑地問:「妳確定沒有走錯嗎?如果趕快回頭還能循著原路回去......」

    「沒錯的,我自己一個人走過很多次了。」她篤定地回答。

    「真的?!妳爸媽怎麼敢放妳一個弱女子自己在這種荒郊野外逗留?」而且現在是下午了,萬一到太晚天黑怎麼辦......我看到的路燈並沒有太多盞。

    「我爸媽不知道我會自己跑來啊。」

    「什麼?!」傳說中的幽會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天啊!妳這個人也藏得太深了......」

    「藏什麼?」

    「......算了。」

    又走了一陣子,跟著她在這些小路裡彎來繞去走得我都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了,我的腳也酸了,所以也沒多的體力再跟她聊天,只是沉默地跟著她一起前往未知的目的地。她看起來倒是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在路上,我有看到一個寫著地名的路牌,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字,只是印象單薄,我想不起來是為什麼會聽過這裡......不過,既然會忘記,那應該就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我也懶得再多想。

 

    後來,我們甚至走上了田埂,我這才又開了口:「到底是要去哪裡?妳不會是要把我賣了吧?」

    「這裡這麼偏僻,我要去哪找人賣掉妳呀。」她說:「走這裡只是抄近路。」

    「蛤......已經走這麼遠了,還得抄近路,我們是要去哪裡呀?已經傍晚了耶......」

    「再三分鐘就到了,我保證。」她信誓旦旦地說。

    「噢。」姑且就相信她。

 

    真的如她所說,沒多久我們就停下腳步。

    「到了。」她說。

    我乾笑著說:「妳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別鬧了。」

    「我是認真的。」她轉過身,面向那個刻著陌生名字的墓碑說:「嗨,我來了哦,這次隔了快兩個月才來,真抱歉啊......」然後她從書包裡拿出一封折好的信紙還有一盒火柴,「但我這次有寫多一點啦,就當補償。啊還有,這是我同學,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呦!她的名字叫作......」

    她接下來說了什麼,基本上我都沒有聽進去,我一直處在震驚的狀態,久久不能自已。我只是呆呆地看著她熟練地以一個漂亮的弧度劃燃火柴,纖白的指尖輕拈摺得工整的信紙,將之焚毀。

    她繼續說著話,伴隨著信紙的燒焦的碎片一點一點地飄落,或是在落地之前就燃燼成灰,飄散到不知處。

    我猛地想起為什麼我好像有聽過這裡的地名,原來是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家族中有親戚過世,被打扮的全身黑的我在前往這裡的路上問母親我們要去哪,就是來這個墓園。她一直沒提過她男友的原因,居然是因為......

 

    她說了很多話。

    最後一句是:「今年也下了很漂亮的黃金雨呦......」

 

    從此,我再看到那燦爛的黃花紛飛,我都會想到在荒野中,燒成碎片在空中飛揚的冥紙。如今已過了多少時日,我不曉得她得用多少時間才能再愛上別人。

    不曉得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才會說出落花鋪著就是給人踩的這種話......也許是賭氣吧,氣那個拋下她、這麼早就離開人世的男友——但她還是固定會寫信給他......

 

    每年到了阿勃勒的花季,我有時會告訴我身旁的人,這種樹其實有另一個美麗的名字,叫作黃金雨。

 

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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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魚生日快樂!OwO

我沒忘記這篇生賀文ㄛ~

只是我好像寫不出HE的生賀QuO(奇怪明明是生賀啊

請不要去注意發文日期不是剛好在妳生日那天,因為快段考了週末是不會用電腦的orz......所以提早了

 

希望還能入眼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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