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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後,我仍然在想簡文的事。

        在現實生活中,是不會有人說「我們交朋友吧」或是「交個朋友好不好?」這種話的,因為人是慢慢認識的,而「朋友」也不是一種會主動去說出來作確認的關係。

       總覺得.......簡文好像很寂寞,像脆弱的小動物似的,他居然能佔據我的心思這麼久。簡文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我不曉得我為什麼會這樣想。

        大概是整天疲勞轟炸的考試太累了吧,才見過面不超過一小時的人,不能下評論。

        也許是著涼了,我的喉嚨有點痛。果然,隔天就開始咳嗽打噴嚏,頭隱隱作痛。我昏沉地過了一整天,總覺得課本上的字一行一行的都在浮動,我一個字都讀不下,更別提考試了,都創了我拿的新低分數。

        分數,分數。好煩。

        我以為考這麼多試我已經麻木了,但是那六開頭的成績還是讓我覺得刺眼。

        真想把所有考卷都撕了,逃到一個沒有考試的地方去......不,如果真要撕了全部的考卷,那不知道要撕到什麼時候。

        煩死了,頭好像更痛了。

        今天的放學鐘格外的悅耳。原本我想直接回家,可是我又想到了簡文。

        雖然我們沒有作什麼約定,可是不去的話好像覺得內心哪裡不對勁。

        所以我依然拖著不甚舒服的身體來到了科學大樓。

        我才好不容易爬上二樓,就聽到簡文的聲音:「張守賢!你今天也來了。」

        「嗯…...我今天想逛二樓。」因為我懶得再走樓梯了。

        「那我們一起。」他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好啊。」我扯了一個虛弱的笑給他。

        「我第一次看到你笑耶。」

        「那種驚訝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雖然我很懶得作表情,但我也是人好嗎?

        「感覺你很兇啊,昨天你就板著一張臉。」簡文一副委屈地說。我答:「我沒有特別擺臉色給你看。我天生就長了一張兇相不行嗎?」

        「幹嘛這樣講,虧我覺得你長得滿帥的。」

        「謝謝。」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嘆氣。我脾氣的確不是很好,但簡文就是讓人氣不起來。昨天他那樣搭訕我,要是換成別人我早就扭頭走人了。「我覺得你也長得很好看,皮膚好白。」我下意識地看看自己的手,然後又看看他的。他連手都長得很秀氣,手指又修長。

       「你覺得我好看......?」簡文小聲地問,然後就沒了下文。我轉頭,居然發現他臉紅了!

       「喂,你在害羞?」

       「到盡頭了,你要進去看看嗎?」簡文卻牛頭不對馬嘴地指著旁邊的門說。我一個男生誇他,他卻覺得不好意思,讓我有種古怪的感覺。我暫時忽略,說:「我是想進去,不曉得有沒有鎖......?」我伸手轉了一下那舊式的喇叭鎖,沒想到那個鎖頭居然整個掉了下來。

        「哈哈,有沒有鎖其實沒差。」簡文清脆地笑道,「開一個門就能逛整層樓了,科學大樓都是整層連通的。」我推門:「你怎麼知道?」

        他問我是不是高三的時候用了「也」,所以他和我同屆才對。可是科學大樓早在我們這屆入學以前就荒廢了。

        「嗯…...我聽我哥說的。」

        「哦。」我瞄了一眼他的制服,卻發現上面的學號開頭數字與我不一樣。簡文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自己主動說:「我制服是撿我哥的。反正學校也不會仔細去看學號嘛,只要這裡有繡數字就好了。」

        「說的也是。」

 

        這一層樓是辦公室,所有破舊的辦公桌椅都沒有搬走。我開了幾個抽屜,不過就是些廢紙、原子筆等零碎的雜物。

        「沒什麼特別的呢......」簡文也無聊地到處開抽屜開櫃子。灰塵太多,讓我的鼻子難過了起來。我又開始咳了。簡文走過來簇著眉看我:「你是不是生病了?剛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聲音好像怪怪的......」

        「咳......有點感冒。」

        「那你今天還是早點回去吧,最近日夜溫差很大。」

        「嗯啊,我今天也只打算看看二樓而已。」

        不過說實在的,二樓沒什麼好看的,不管哪一間清一色都是辦公桌而已。我總覺得地板好虛浮,讓我看的頭暈,我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休息。

        「你還好嗎?」簡文拉了另一張滑輪椅坐在我旁邊。我低著頭,手肘撐在腿上,按著太陽穴:「頭痛。」我想我大概在發低燒。疼痛感隨著心跳一抽一抽的,像是在跟我抗議不好好回去休息一樣。

        回去......?

        我猛然問:「今天星期幾?」簡文答:「星期三。你果然病得不輕,今夕是何年都不曉得。」我幾乎是呻吟地說道:「該死......今天還要上數學......」

        「你這樣上的了課嗎?」

        我考慮了一下。算了,反正現在也只是寫題目檢討的無限循環。不去了。

        我拿出手機,打給蔡惜真。

       簡文問:「要請假?」「嗯......」手機響了一陣子才被接起來,那熟悉的聲音說:『喂?張守賢。』

        「我今天不舒服,不去上課了。可以幫我請假嗎?」

       『哦,好。』

       「謝謝,麻煩妳了。那就這......」

       『等一下。』她說,『你......還好嗎?你鼻音好重。』我笑了:「還好啦......大概昨天冷到,小感冒吧。」

       『哦......多保重,不要在外面閒晃了,會加重。』

        「好啦,沒那麼嚴重。沒事。」

       『你現在一定還沒回去吧?快回去休息啦。』

        「誒,被發現了啊。」我笑道:「好啦就這樣,再見。」

        我掛了電話,察覺簡文用彷彿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看著我。我被他看的很疑惑:「看什麼?」還是有其他東西?我轉頭,沒有異狀。

        「你也會用這種語氣講話耶!」

        「......」——無語問蒼天就是這種心情了吧?

        「還是只有對女生才這樣講話呢?」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你又在散發寒氣了。」簡文用一種「你看看你」的語氣說。

        「她是熟人,我國中同學。」我沒好氣地說,「聽別人講電話很有禮貌嗎?」簡文一臉無辜:「非禮勿視,非禮勿言,但非禮勿聽很難耶,眼睛能閉但耳朵可不能關,這裡這麼安靜......」

        咦?

        「什麼非禮勿聽,我們又沒講什麼奇怪的話!」

        「你反應也太快了。」簡文純良地笑笑。我無奈地說:「啊,你叫簡文嘛,你一定是文組的孩子。」我徹底被打敗了。

        「怎麼,歧視啊?」他不高興地說。

        「誰歧視社會組了?我也是一類的。」原來簡文也有直接表現出不悅的時候......不過我真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覺得自然組的很厲害,但看看最後有錢或有勢或有權或是全部都有的是哪些人?還不是社會組的。」

        他想了想,「嗯,有道理。」

       「時代在變啦,現在很會讀書考試可不代表以後一定賺大錢。」

        「——感覺你好憤世嫉俗哦。」

        「有嗎?」

        簡文模仿我說:「你一定是社會組的孩子。」

        「......」要不是今天沒那個力氣對他發作,我才不會讓這傢伙爬到我頭上。我到底為什麼要自找麻煩勾搭他呢?!明明就一點都不熟啊!

        「你臉色好差喔。」

        「你害的。」我無力地說。

        「好嘛——不要生氣啦——」簡文撒嬌地說。我不能否認他其實還滿可愛的,但我沒來由地又出現了那種古怪的感覺。大概是我的表情起了變化,簡文才正經回來:「身體不舒服就趕快回家啊,今天到此為止吧?」

        嘖,我原本是想說來找你才過來的結果反而是你勸我回去?果然,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也好,還要留體力唸書。」我起身,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小心!」簡文抓住我。我說:「沒事,頭有點暈而已。」

        「你還是去看個醫生吧?你看你都站不穩了。」他說。我皺眉:「沒到那麼誇張。只是同一個姿勢太久了。」他和我站得好近 。

       「你是不是在發燒?」簡文無預警地將整個掌貼上了我的額頭。他的手生冷冷的冰,我打了個冷顫。有一次,國中冬天時我也在學校裡發燒,惜真也摸了我的額頭。她只是稍微碰了碰,很快就放開了。我記得那時她的手也是冷的,但也只有手指,不像簡文,完全就像是冰塊。見鬼了,居然連手掌都是冰的。

        「你的頭好燙。」他抽手,低聲說。

        「是你太冷!你穿太少了。」我知道我是發燒畏寒,所以才穿著外套;但是最近有鋒面,簡文穿的依然只是短袖長褲的夏季制服,光看就覺得單薄。

        「我覺得還好。你先注意你自己吧。」

 

        後來簡文陪我走回位於學校角落的宿舍,千叮嚀萬叮嚀要喝溫水啦早點睡啦衣服穿多一點啦等等等才離開,我以前在家生病時我媽說的好像還沒他多。

        我進了自己的房間。沒有人,我室友蘇平青還沒回來,應該是去買晚餐了。我實在沒什麼胃口,而且一回到溫暖的地方就再也不想跨出去一步了,總覺得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我索性直接洗了澡,吹乾頭髮後倒在床上發呆。說要讀書,但應該是辦不到了......腦袋還是像灌了水泥般的遲鈍,沒去上課是正確的。我碰碰自己的額。不曉得是心理因素還是怎樣,簡文的手留下的溫度彷彿是嵌入皮膚之下,我總覺得那裡還是涼涼的,就算已經洗過了熱水澡也是。想到那冷的可怕的手,還有那古怪的感覺,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果然還是惜真讓人自在些。

        今天沒去補習班,那我這禮拜就沒看到她了呢......

        「張守賢,有人打給你哦。」有人搖搖我,我遲緩地張開眼。

        「呃,我覺得你還是接一下比較好,這個人剛才有打來過,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應該是重要的事吧?」

        「......?」我坐了起來,身上蓋著的外套掉了下來——看來是蘇平青替我蓋的。

        「還沒掛,你快點接啦。」蘇平青催促我。我頭昏眼餳,沒看來電人就接起手機:「喂......?」

        『張守賢,我在你們宿舍門口外面,我有東西要拿給你。』

        蔡惜真?

        我慢了半拍才說:「喔,那......我現在出去,妳等我一下。」

        從床上爬起來我才稍微清醒了點。我抓起外套就趕緊出去了。到了室外,我立刻就後悔只穿了一件外套就跑出來,夜晚風沒停,溫度卻更低了。我看到惜真提著一個手提袋站在大門口,我小跑著過去。

        「你不用跑的,我不趕時間。」她說。

        「對不起,我剛才睡著了,我室友沒有馬上把我叫起來。妳等很久了嗎?」

        「沒有。」她笑笑說:「睡一睡比較好啊,生病本來就是要多休息。」然後她從袋子裡拿出一個資料夾給我:「這是今天發的考卷,我和老師要詳解了,夾在一起。」

        「啊......謝謝,還讓妳跑一趟。」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接下。其實就算我有去上課,我拿到題目也不一定會寫完啊......天啊,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罪惡感過。

      「那個.......還有這個給你。」她拿出一個保溫瓶遞給我。「這是薑茶,但只是即溶包泡的就是了......」

        「咦,可是,這沒關係嗎......?」我原本想說不用了,可是又覺得這樣很沒禮貌,人家都跑來了。「這是妳的杯子吧?」

        「下次上課再還我就好。」

        「呃…...那我就不客氣了喔。」我接下那個保溫杯,握在手中還微微發熱,沉甸甸的,像我現在的心情。

        「那我回去囉。」惜真說,「早一點睡哦,晚安。」

        「嗯,謝謝妳。」她跨上腳踏車,我又說:「晚上騎車小心。」

       惜真微微笑點頭:「掰掰。」

        我看著她拐個彎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才離開。回到房間,我對蘇平青說:「謝啦,還好你有叫我起來。剛才是有人拿東西給我。」

        「不會。」蘇平青在寫東西,頭也不抬地答道。我隨手把題目放在書桌上,喝起惜真泡的薑茶,打開通聯紀錄。

        第一通是九點十一分打的,第二通......

        要不是一手拿杯子一手滑手機,我真想甩自己一巴掌。

        我放她在這麼冷的晚上等了快十分鐘。

        第二通是九點二十。現在時間是九點三十三。從我這裡到她住的地方大概要騎十分鐘。我讓她在這種晚上還那麼晚回到宿舍。

 

        我發呆了一陣子,等回過神時,剩下的一點薑茶都涼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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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龜速在進行的故事...反正好像也沒人在看?

因為有另一篇同人還沒有把它做個了結已經拖很久了

而且目前在自傳&弄備審(好麻煩=''=

難產啊(眼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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