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發生在軍營的故事......(?)來源是國中的生物老師。
實際發生的人、時間、地點並沒有確切的答案,但能確定的是,它是個跨越了不同時代的漫長事件。
*
某個營區。半夜。大家睡得正香。一個兵因尿意醒了過來。廁所並不在睡覺的地方,而是在平常集合廣場的另一邊,於是這個兵和守夜的報告後就走出去,但走沒幾公尺又折回來,直接走回自己的床位,守夜的不禁感到納悶。
「喂,你。」他招手喚那個兵。
「長官有什麼事嗎?」
「你不是要去廁所?」
「呃…...是。」
「那你怎麼回來了?」
「因為......」那個兵皺了皺眉,湊近他小聲說:「外面現在集合。」
「集合?」他往門口望了望。當然,一個人也沒有。"外面哪有人?」
「不是啦,是'看不到'的。」那個兵邊說邊往外瞄了一眼。還好,剛才不小心對上眼的似乎沒發現他「看得到」。那些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兵們正踏著整齊的步伐,唱著軍歌。
「嗯?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怕的!要上廁所就去嘛!」
「......」他依然沒有再走出去:「報告長官......」
「唉呀要去就快去!」
「—我•不•想•去•廁•所!」
——然而這還只是序曲的一部分而已......
*
某個營區。半夜。某個兵獨自站崗。突然,電話響了,鈴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特別大聲。是民線的電話。
「喂,你好,這裡是XXX單位,有什麼事可以為您服務嗎?」他接起電話。
「......」沒聲音。
「喂?」
「.......」還是沒聲音。
有人惡作劇吧。他心想。
過沒多久電話又響了,這次是軍線。
「喂,長官您好,這裡是XXX單位,有什麼事可以為您服務嗎?」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片寂靜。
「怎麼搞的啊......」他嘟囔著掛上電話,但不到一分鐘又有人打進來,也是軍線。
「喂長官您好,這裡是XXX單位,有什麼事可以為您服務嗎?」他不耐的快速講完,等著。
「......」安靜的詭異。
「碰!」他重重掛回話筒。怎麼有人這麼無聊啊?大半夜的不睡覺,都當兵了還惡作劇。
—然而同樣的情形又發生了一次。
奇怪欸!現在是什麼情形?他不再惱火,而是感到疑惑:會不會是電話壞了,所以我聽不到對方講什麼?
於是他把擺在桌上的電話輕易的拿起來。嗯,其實不麻煩嘛,都沒什麼雜七雜八的線路。
......不對啊慢著!!
他呆呆的看著眼前華麗麗垂落著、顯然早已被剪斷的電話線和電源線。
"#@%*$-!?"(消音)難道軍營裡的電話已經進步到不用電也會叫了嗎我剛才聽到的是甚麼!?
他驚恐的將電話摔在桌上飛奔而出,隨便衝進一間寢室的床上,許多人因此驚醒。
「你做甚麼?!」有人不滿的抱怨。
「......」他臉色慘白,講不出話來。
「搞甚麼鬼啊!」有人吼他。
「電、電話......」他受到的驚嚇尚未平息,心臟狂跳:「電話響了......」
「響了就接嘛!有甚麼好怕的!」有些人不以為然的說,沒發現某些人在聽到「電話響了」之後陷入沉默—他們是那些知道電話壞了,線路先全部剪斷的人;而目前新的電話根本還沒送來。
「可是電話線......已、已經斷了......」他還有些結巴。
「那是你聽錯吧?」「對嘛!把大家都吵醒了...」「我要睡覺!!」
「真的有響!」他大吼,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不然你們自己去看!」
「......」大家開始面面相覷—總之沒人想去就對了。
後來那個崗位就一直空著,接下來輪值的兵們也不敢去了,這個崗位自此荒廢;而那個嚇到的兵堅持要調到別的地方去,拒絕繼續待在這裡。
接下來,過了幾個月風平浪靜的日子。但,真正的事件核心才剛要出現—
*
某個營區。上午。一個兵肚子痛,火速衝進廁所。
先敲第一間的門:「有人。」
再敲第二間:裡面有人敲回來。
第三間。咦?門有點卡卡的,用力拉—「老子上廁所開甚麼門啊?!」
於是門在一瞬間再度關上。「哪有人上廁所不鎖門的啊!」「是你沒敲門的凶甚麼!啊鎖就壞了嘛!」
嘖,怎麼都有人!第四間總沒有了吧?
「叩叩。」耶!沒回應~門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裡面有人啦!」門又在一瞬間被關上。「為什麼都不鎖門?!」「這間連鎖都沒了你以為我喜歡喔!」「啊我敲門怎麼不回?!」「我擦屁股嘛!」
好吧再來是第五間...結果門還沒敲下去就有人自覺的說:「這間也有人。」
今天倒楣啊!為什麼大家都挑這個時間上!
剩最後的第六間了,拜託不要有啊......「叩叩。」嗯?沒動靜?應該真的沒人了吧?他打開門。哇~太棒了~這間好乾淨,連牆上都沒塗鴉。
當他解決完畢要站起來時,他發現有點不對勁:腳動不了。
可能是蹲久了腳麻了吧。他想。然後他更用力想再站起來,結果還是徒勞。
這種感覺很奇怪,簡直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腳上,壓得他無法拔腳。他開始感到不安,而且集合時間快到了。
他掙扎著想挪動自己的腳,可是腳依然沒有移動半分。
他渾身冒冷汗,終於放聲大叫:救命!
—然而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感到一種怪異的冰冷自腳往上蔓延,慢慢侵佔他的身體。儘管他叫得再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浮現出來了,還是沒有任何聲音發出。聲音彷彿一出口就轉去另一個空間。其他間廁所陸續傳出沖水聲,人一個個離開—這下子,他真的求助無援了。
那冰冷的感覺沒有停止擴散。漸漸的,他連手都動不了,意識開始模糊......
某個營區的廁所,第六間,一個兵睜開冷淡的雙眼。
中午,吃飯時間。
一個兵很突兀的站著,其他人都已經坐下在吃飯了。那桌的班長覺得很奇怪,就問他: 「吃飯前該喊的不喊,現在也不吃,是怎樣?」
這個兵沒有反應,照樣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喂!你有沒有在聽?」他伸手在這個兵前面晃了晃,還是沒反應。於是他碰了這個兵一下。不碰還好,碰了嚇一跳,明明正中午,可是摸起來冷冰冰的。他決定通報連長。
「報告連長,我那邊有一個兵怪怪的。」
「哦?」
班長把情況說了一遍。經過大風大浪的連長大概猜出那個兵是怎麼回事了,他說:「那吃完飯請他來找我。」
班長回去後馬上告知那個兵。很神奇的,那個兵答了一聲「好」就坐下開始吃飯,除了神情外與常人無異。
飯後,班長將那個兵帶到連長室,連長看了班長一眼示意他離開。連長關上門,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你也坐吧。」
「......」那個兵又沒反應了。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兵。」他倒是不在意,照樣氣定神閒地說:「你為什麼上他的身?」
「我要報仇。」這個兵開口,可是發生的確是一個帶日本腔的女聲。
「幫我。」
「對不起,我沒辦法。」他很乾脆的拒絕了。通常,這類的要請求要完成幾乎是不可能的。不是要求不明確,就是沒講怎麼幫。
「幫我報仇。」她的聲音大了點。
「大姐,真的沒辦法。」 「幫我報仇!」正當她要撲過去時,他鎮定的脫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她頭上,她的動作瞬間僵住,像是被束縛住一樣。但她仍掙扎著想把那有著軍徽的帽子拿掉。於是他又拿了同樣有著軍徽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幾乎動不了了。
「如果......」她恨恨的看著他說:「如果你不幫我,那你就等著幫這個兵收屍吧!」
「......好吧。」他不得不答應。「那我該怎麼幫妳?」
「你是連長,你應該知道。」語畢,她閉上眼。再睜開眼時,這個兵「回來」了,一臉錯愕的看著他:「連、連長......?!」
「沒事,你走吧。」他取回自己的帽子和外套。
於是那個兵懷著滿腹疑惑走出去了。
之後,他打聽了這個兵之前的情況,聽起來也沒什麼異常,頂多在午餐前鬧肚子去上個廁所而已。他突然想到一個在軍中流傳已久、同時也很莫名其妙的不成文規定—某某營區的某某廁所的第六間不能上。這個怪怪規定從他還是新兵時就有了,他那時也覺得納悶,但告訴他的學長也不知道原因,只說前輩們都是這樣講的。時間一久,就漸漸沒人再研究這個問題。他覺得這件事可能和那神秘的第六間廁所有關。
他先傳令下去讓知道有兵出問題的人保密,接下來他開始思考該如何確定這位大姐發生什麼事、要報什麼仇。可是,手上的線索實在少的可憐:這件事和廁所跟連長有關;這名女子是日據時代的人。沒了。就只知道這些要怎麼查呢?他嘆口氣。看來這不是件簡單的事。
他決定先從那第六間廁所開始查起,於是他拜訪了以前告訴他的學長。「ㄟ...學長好,我是以前那個XX學弟,你還記得嗎?」
「喔......喔想起來了!很久沒看到你啦!」
「對啊!是這樣的,我想調查那個第六間廁所為什麼不能上的原因。」
「那個喔?我說的時候也有說我不知道原因吧?」
「對,我知道。我是想去問當初告訴你的人。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學長告訴了他。兩人聊了一會兒,他就動身離開了。
他花了點時間才找到正確的地址。應門的是一個鬍子已經花白的老人家。
「有什麼事嗎小兄弟?」
「您好,請問您是OO在軍中的學長嗎?」
「他?是啊是啊!」
「我是他學弟,我想調查第六間廁所不能上的原因。請問您知道為什麼嗎?」
「廁所?哦,那間喔。」老人家想了一下。「這個嘛......」
他屏氣凝神,生怕漏聽任何一個字。
「我也不知道欸。嘿嘿。」
「......那有其他人知道嗎?」
「當然有啦!你可以去問我朋友,他就住這附近而已。他“看得到”喔。」
「謝謝你。那我去找他嘍。」
「再見啊小兄弟!」
於是他又拜訪了另一位老人家:「請問這裡是00先生家嗎?」
「對對對!咦?小兄弟,我好像沒見過你?」
「是。我原本有問題想請教那個XXX先生,可是他也不清楚,他說可以來請教您。就是有關那間不能去的第六間廁所......」
「嗯…那間廁所啊,不乾淨。」
「不乾淨?」
「是啊,以前肯定發生過什麼事。某天,我半夜起來上廁所,聽到有人在哭。我一開始不在意,可是哭聲越來越大,所以我尋著聲音走過去。走到最後一間前,門自己打開了,我看到一有個人影在裡面。那個時候很暗,於是我更靠近看。那個人頭髮長長的,竟然是個女的在這裡哭!我覺得很奇怪,現看得更仔細,結果發現她沒有眼睛!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剩兩個窟窿在那兒,而且她還在牆上寫字。」
「她寫了什麼?」
「嗯…唉呀那麼久的事哪記得!」
「......非常謝謝您的幫助。」
回去後,他親自到那間廁所一探究竟。他也很敢,就自己一個人站在裡面,可是什麼也沒發生;牆面也無異狀,更無什麼字跡或刻痕還是其他記號。整間廁所因無人使用,幾乎是全新的。
看來事發地點是找不到線索了,畢竟事隔多年。在廁所一無所獲,事情發生的確切時間點也不曉得...... 難道線索就這樣斷了嗎?他苦苦思索。
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很長 、很清晰的夢。
夢中,有個容貌美麗的女子,她似乎是某個軍階不低的長官的妻子。顯然她的丈夫是個好上司,總是和氣的對待屬下,很受屬下的愛戴。
某次,她丈夫請幾個和他比較好的人到一間他熟識的飯館用餐。老闆看是好友光臨,把自己的女兒叫來一起招呼他們。吃飯聊天十分愉快,為了助興還喝了點酒。酒酣耳熱之際,一個連長看老闆女兒也是長得秀色可餐,於是言語舉止越來越輕佻,甚至想強吻她。他猛然一拍桌,當著眾人的面狠狠訓了那個連長一頓。那個連長自知理虧,不吭一聲,默默接受他的責罵,但心裡確是十分不滿:當著這麼多人罵我,不就是要讓我丟臉嗎?於是他決定要報復他。
其實他的能力不差,所以就那次挨罵而已,官長沒再和他計較。後來又請大家去他家吃飯,那連長也有被邀去。
那頓飯是官長夫人親自下廚的,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之餘也感嘆他們的長官怎麼這麼有福氣能娶到這樣的老婆—這位學姐不僅廚藝好,人更是優雅,溫柔賢淑。那連長自然也覺得她漂亮,不過他已經開始盤算該怎麼利用這位學姐來報復了。他在她面前表現得彬彬有禮和客氣,於是他在學姐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他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他需要的機會—官長要去某個地方開重要的會議,要帶一些人去。聽說去了可能會使升遷機會變大。他拒絕了。
「你這個大笨蛋!」
「我那天真的有事,不能去。」
在好說歹說之下,他終於勉強答應。但是到了出發那一天,他「因病」沒來。等了這麼久,報復的日子終於到了!
他叫副連長帶兵去打靶,沒把子彈打完不准回來。接著他打電話到學姐家。
「喂,你好?」一個風鈴般悅耳的聲音說。
「學姐妳好,我是xxx,就上次也有去妳們家的那個。」
「喔,是你啊!怎麼啦?」
「有一份急件的公文需要長官的印章,可是我找不到,不是知道學姐曉不曉得印章放在哪裡?」
「沒有在外子的辦公室裡嗎?」
「呃…畢竟是長官辦公休息的地方,我們不太方便進去找。可不可以麻煩學姐來一趟呢?」
「嗯…真的很急嗎?」
「如果沒那麼急,我們不會麻煩學姐的。」
「那...好吧。」他成功把學姐騙出來了。哼哼…等一下看妳向誰求救,親愛的學姐。他不安好心的想。
她進入辦公室沒用多少時間就找到印章。她覺得有點奇怪:他不是說找不到嗎?可是印章明明就擺在抽屜一打開就能看到的地方啊? 連長在她找印章時待在連長室等。待她敲門時,他說:「可以請妳拿進來給我嗎?」
學姐開始覺得這個連長怪怪的,說:「還是麻煩你拿出來吧,我有事,馬上就要走了。」
「唉呀,很久沒見面了,進來坐,喝杯茶呀。」
「真的不用了,我等等要......」
「只是喝杯茶,不會佔用妳太多時間啦!不然拿個印章而已,拿了就走了啊,很快的。」
她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推門進去。她看到他坐在椅子上,起身走向她。他臉上掛著笑容。
詭異的笑容;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意識的整件事不太對勁,轉身就想離開。但他動作更快,閃身把門鎖上。
「你、你想做什麼?!」她慢慢後退。
「我要做什麼?妳很快就會知道了!」他步步逼近。
「離我遠一點—啊!」她話音還未結束,就被他推倒在床上。
「妳再怎麼叫都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的......」他壓住她,附在她耳邊說:「外面沒幾個人,根本不會注意到。」
「你敢動我,我丈夫不會饒過你的!」她急道。
「哼!」他毫不在意,手已經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游移。
「不要—唔!」他捂住她的口鼻。
「學姐~妳就乖乖就範吧,誰教妳老公羞辱我!」
最後,她掙扎的筋疲力竭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可能抵抗的了一個軍人的力氣呢?她只能無力的看著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脫去......
「你、你下流......」她吸著鼻子,用一雙哭得發紅的眼睛瞪著他,斷斷續續說:「你給我記著!我一定、一定會報仇的!他知道後你就完了!」
「妳還想把這種事講出去?」他冷笑。「對名聲不太好吧?」
「我不介意!」
「說不定他會因此不要妳了呢,妳自己考慮一下妳的後果吧。」
「沒關係!只要能搞垮你,我在所不惜!」說罷,她突然奔出去。他沒料到她會有這種舉動,趕緊追出去。她很慌張,可是她找不到人求助—她早該知道這一切是計劃好的。
不行,萬一她真的說出去,那我的名聲就完了 ......他想。一定要把她抓回來才行。
眼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拐個彎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他在那附近晃了幾圈,都沒看見她的身影。還有哪裡沒找呢?—廁所!
於是他到離這裡最近的廁所裡,一間一間看—只有最後一間鎖著。
她最後躲進一間廁所裡,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正當她稍微鬆懈下去時,她聽到一個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她的神經再度繃緊。
其他間的門一間間被打開,發出「支—呀」的聲音。她把呼吸放得很輕,她很清楚的聽到耳後的脈搏快速跳著。
已經開到第五間了......她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叩叩。」很尋常的敲門聲現在在她耳裡聽來十分驚悚。她能感覺到心臟很用力的收縮了一下。
「學姊,我知道妳在裡面。」
「......」她嚇得不敢出聲。
「出來吧。」
「......」出去?不出去?她直冒冷汗。
「哼,不出來是吧?」
他走掉了。
走掉了.......?她沒有因此放鬆,反而更緊張了。他會不會在外面守著......?
過了一段時間,他又回來了。外面沒動靜。
——然而這靜寂沒有持續多久。外面有不明液體潑了進來,澆了她滿身。
「啊!」她忍不住失聲。汽油味瞬間充滿這個小小的空間。她的心涼了半截。 「你要做什麼?!」她拉開門栓想出去,然而他壓著門。「放我出去!」
「現在才想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到一根點燃的火柴以絕望的弧線拋了進來。火柴沒有落在她身上。落在地上。
—然而火仍迅速竄上她的身。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尖叫傳出廁所。
「我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就絕對不會傳出去。」無視她烈火焚身的痛苦,他冷冷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唔......」我不能就這樣死掉!被燒灼的劇痛使她幾乎無法思考—她照著一個突然閃過的念頭動作。
她將手指插進雙眼,沾著血在牆上寫下「連長」兩個字後,她的意識隨著焚燒而消逝—她活活被燒死在這裡......
「連長!」一個兵衝到連長室。「有廁所失火了!」
「什麼?怎麼會?!」
他故作訝異道。
「不知道,看起來像蓄意縱火。」那個兵頓了一下又小聲說:「而且,有一具女焦屍。」
「嘖嘖......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他「納悶」的說
。「嗯…你也想升遷吧?」
「蛤 ?是......」
「別把這件事說出去,畢竟這事是發生在我們執勤的時段,對我們的升遷或多或少會有影響。你找幾個人,把屍體埋了,別張揚。」
「是。」
他後來還找人把燒毀的廁所重新整修,並且放出第六間廁所不能上的命令。這件事就這樣被掩埋過去了,除了他和幾個小兵外沒人知道。
他醒了。
夢裡的一切是那麼真實,彷彿那些事就發生在他眼前一樣。
天已經露出魚肚白。
是嘛......他想。要人幫忙當然要給線索。
他決定要去尋找那位學姊的丈夫。他打聽了很久,才知道那個老長官在妻子失蹤後很快就退休了,根本無心留在軍中,自己搬入山中居住。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人。
「咦?有什麼事嗎?」老長官對陌生的訪客感的訝異。
「您好,您是以前那個在ooo單位服務的xx長官吧?」
「對,那請問你是......?」
「我是跟您一樣也在那邊的一個連長。最近我在調查一件事,好像有一點貴夫人的消息。」
「我太太?真的嗎?!
她失蹤很久了!你知道她在哪裡嗎?」老長官很激動。
「目前還不清楚。很遺憾,在調查過程中我發現......發現貴夫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話剛講完,老長官的眼淚就流下來了。「我太太......她......」
「......請節哀。」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沉默了一下,老長官開口:「你在調查什麼?」
「最近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他大概講了一下情況,但他沒提做夢的事。 「貴夫人應該是有什麼冤屈。」
「是嗎......可是她不太可能和別人結仇啊,怎麼會被害......」
「這件事還要再查,如果有什麼線索請馬上通知我。」
「那是當然!我活要見人,死要......」老長官講不下去。
「好,我了解。那......
我先告辭了。」
回去後,他找了厚厚一疊年代久遠的日誌,翻閱一些可能有記載事發那陣子的幾本。看起來都沒什麼問題啊......他翻閱著其中一本。在某天,打靶從早打到晚,而且是可是為什麼上面記的那個連長起床的時間越來越晚呢?
又翻了幾天,卻赫然看見「連長因不明原因死亡」幾個字。
太突兀了,前面都沒什麼特別敘述就直接出現這句話。而且,日誌為什麼這樣記?用了一堆刪節號,也點太多了吧?但斑駁發黃的紙上沒有其他特別的紀錄了。他小心捏著紙頁邊緣,仔細檢查有沒有其他可疑之處。沒有。
他突然靈機一動,拿打火機薰那一長串的刪節號。有字慢慢浮現出來:我們找了幾個長官一起破門而入。連長躺在床上,七孔流血。
結果還是沒提到死因......他思索。這種死法很不尋常,難道......是學姊的報復?讓那個連長死在那張床上?
*
為什麼連長越來越晚起床了?一個負責寫日誌的兵邊記錄邊納悶的想。而且臉色還差的不得了,關心一下還那麼兇......
某一天,連長真的太晚起床了,都要開會了,房間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敲門。「連長?開會的時間快到了,不起床會來不及。」—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又叫了幾次,但連長都沒有出來。他覺得不太對勁,趕緊找人來幫忙。
他們後來是破門而入的。連長的確在裡面沒有錯,只是他看起來是永遠起不來了—他七孔流血,面目猙獰,像是死前看到了恐怖至極的事物。
「太詭異了,到底怎麼死的?"」「太可憐了......他不是最近才要升官嗎?」 「是啊,還沒升就......."」「他的死法很不尋常,別記了,就寫“因不明原因死亡”就好了。」
「是......」
連長的死並不單純,怎麼可以就這樣隨便敷衍掉呢!他想。不行,我一定要把這件事記得更清楚!
*
他看了那個連長死掉的日期。也快到了。學姊的說法有點奇怪—仇不是已經報了嗎?那個連長已經死了,而且應該是她自己弄死的,她真正的請求得到底是什麼?把這件事抖出來嗎?人都死了抖了也沒用,應該不是這個;可是如果沒事還出來做什麼?她的牽掛......是她丈夫!如果不是他去查,老長官也不會知道她已經死了,而一直認為她是失蹤—對了!是找她被埋的地方吧!那怎麼找呢?這又是另一個問題。應該會有什麼跡象......會不會和連長室有關?他想到他不喜歡睡連長室的原因—
睡那裡總是睡不好,因為會頭痛,就像有重物壓著一樣。
可是連長室看起來沒有異常。不然找老長官來一趟好了,也許他能發現什麼。
他馬上打電話過去,請老長官來軍營過一夜。
那天,他帶走幾個人守在外面,讓老長官獨自睡連長室。
老長官躺著,並沒有感受到連長描述的請形;相反,他還睡得很好,不像平常總是個輾轉難眠,要翻到半夜才能入睡。但他一直覺得門沒關好,有風吹進來。不是令人發寒的風,是輕輕吹、只有一點點涼的風。反正吹著也挺舒服,就別關門了吧。他睡得迷迷糊糊,鈍鈍的想著。
風吹在臉上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彷彿有人輕拂著他的臉。這種溫柔的感覺......好熟悉......
他睜開眼。
天花板上有東西,是個模糊的影子。那個黑影慢慢變清楚。這個人影......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愛妻嗎!他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影像越來越清楚,可卻是他妻子被燒死前的樣子,連眼睛都沒了。他看著感到十分心疼。那火燒灼的不只是她,還有愛她之人的心。
影子沒多久又開始淡去,越變越小,終至消失。他最後只聽到她說的一句話:「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他起身,愣愣的看著天花板。那裡什麼也沒有。他呆呆的坐在床上,開始感到有點悶熱。他看了一下門—關著的。
他忙不迭出去,連長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看到我太太了!她還有和我說話!」
「她說什麼?」
「她說她一直在我身邊......」
「是剛剛在房間裡說的......那......我知道她在哪裡了!」
連長趕緊叫人拿原鍬、鏟子:「挖這個花圃!」
他指著連長室外面緊鄰的小花圃。那個花圃的花總是開得欣欣向榮,而且雜草長得很慢,很久才需要整理。經過這裡的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這些美麗的花—對,它們就是希望人們多多注意這裡。
他們幾個人幾乎把整個花圃都翻起來了。挖了有點深度時,有人的圓鍬碰到了硬硬的東西。他們放慢挖的速度,小心把碰到的東西挖出來—是一具枯骨。
「我、我終於找到妳了......!」老長官老淚縱,橫親自把那些枯骨小小翼翼的收拾起來。雖然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都為之動容。
隔天晚上,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倒頭就睡。他又看到學姊了。她看起來沒那麼憂鬱,比上次看到的還漂亮。
「謝謝你,我終於能和我丈夫團圓了。」她笑著對他說。「我可以安心離開了。」
「喔.....祝妳一路好走......」他很累,迷迷糊糊回答道。
在被睡意徹底吞沒前,他想:那......我以後是不是在連長室也能好好睡覺了.....? (完)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