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威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因為非預期的光線而感到眩目,於是又立刻閉上眼。

        雨似乎已經停了,空氣變得溫暖乾燥,日光從窗簾的縫漏進了屋內。假日的早晨本該安適且愜意――要不是他還惦記著他未歸的偵探的話。

        夏洛克原定昨天要回來的,為此比利還安排兩人從今天開始為期三天的休假,理由是長時間的出差之後充分的休息是他們應得的。如果沒緊急的事,他們甚至可以再多休一天也無妨。

關於能夠讓他與夏洛克時常同進退的部分,威廉很感激比利的體貼。不過這一份美意,在這個沒有夏洛克的假日,也失去意義了。

        威廉仍舊閉著眼,不過他強迫自己坐起來。起床總是艱難的,柔軟的床鋪與棉被總是誘惑人再多躺五分鐘,如果他不逼迫自己移動身體,他肯定會再睡過去。自從夏洛克不在,他已經好一陣子沒有睡得這麼好了,說實話,他現在還有點貪戀黑甜的夢鄉,不過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直到威廉睜開眼看到蓋在自己身上、色調柔和的亞麻色被單,才後知後覺地疑惑起自己昨晚到底是什麼時候上床睡覺的。不過他的茫然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因為他瞥見了身旁的枕頭上有一根長長的、打著捲的深色髮絲。

        威廉差點兒就要跳了起來。他迅速地(克制著隱約的匆忙)下了床,沒有拿放在床頭櫃上的眼罩,甚至還光著腳,就快步走到了客廳去。不過令他失望的是他沒看到夏洛克。他確定夏洛克已經回來了,因為夏洛克慣穿的外套就披在椅背上。

        威廉還在發楞的當下,那個他想念無數次的聲音從浴室那邊傳了過來:「廉?

        夏洛克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一邊從浴室裡走出來。

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打著赤膊,一頭鬈髮隨意地紮成低馬尾,變得稍長的劉海末端還掛著水滴,讓他想到剛放晴後還懸著雨珠的葉尖――那樣可愛,閃閃發亮,一種充滿朝氣的精神。

「……噢,夏里。」威廉輕輕地說。他的內心當然是十分亢奮的,但花朵盛放似的喜悅膨脹得太快,幾乎癱瘓掉他組織語言的能力。夏洛克隨手把毛巾一扔,搶在他行動之前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好久不見!廉有沒有想我?

夏洛克親暱地磨蹭他,刮得乾淨清爽的面頰嗅起來有著鬚後水淡淡的香味,混合著令他安心的、屬於夏洛克的氣味。

「――你說呢?

威廉伸手環住了夏洛克的脖子,兩人相仿的身高讓他能夠把下巴輕鬆地擱在對方肩膀上。夏洛克順了順他的頭髮,說:「抱歉,臨時出了點狀況就耽擱回來的時間了。」

「無須在意。」威廉有點擔心地問:「那你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夏洛克笑道:「小事情而已,我都處理好了。」

威廉哦了一聲,又說:「其實你也不必趕著連夜回來。」

「什麼!難道廉不希望我早點回家嗎?!」夏洛克沮喪地說:「我可是非常、非常想念廉的耶……你不曉得我看到走在路上的夫妻都覺得心好痛,因為我自己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那麼累而已!」威廉趕緊打斷了夏洛克浮誇的告白,「你可別擅自胡思亂想。何況昨天晚上還下雨……」

「啊,說到下雨,」夏洛克放開他,板起面孔說:「不是讓你注意保暖?我進屋的時候爐火幾乎都熄了;而且剛回來的時候沒看到你,我還以為你也出門去了。」

聽夏洛克這麼一說,威廉才想到為什麼自己會對於前一晚何時上床睡覺沒有印象,他真的是睡迷糊了――他根本沒有睡在床上,他是不小心在夏洛克的衣櫃裡睡著的,肯定是夏洛克發現了他、然後把他抱到床上去的。這也能夠合理解釋為什麼他能夠久違地睡得這麼香,因為夏洛克就睡在他身邊,只是醒得比他早。

威廉忽然就摀住了自己的臉――這實在太丟臉了,他恨不得立刻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在威廉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對方的衣櫃裡時,夏洛克就嘆了一口氣,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又天天熬夜了吧?你看起來累壞了,你睡了好久。」

夏洛克問他:「會餓嗎?已經中午了。」

「……不餓。」威廉慢慢地把手放了下來。儘管夏洛克沒有多問,他還是感到很難為情。他不曉得夏洛克會怎麼思考他那個躲在衣櫃裡的奇葩行為。

威廉若無其事地把夏洛克順到他耳後的鬢髮又撥回去,企圖用頭髮遮住他發紅的耳朵。他曉得自己一定臉紅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正在發燙。

「……那夏里呢?餓嗎?

「噢,事實上我已經吃了點東西,所以答案是『不』。」夏洛克說,「我看到廚房還有剩下的乾酪和麵包,就吃了一點……我還泡了咖啡,你想喝嗎?雖然可能已經涼了。」

「謝謝你,不過不用。」

「――要不我給你泡紅茶?

「真的不用麻煩,夏里。你出差剛回來,才是那個需要好好休息的人。」

「――我倒覺得我還好。」夏洛克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水壺,倒了半杯水塞到了威廉手上。夏洛克細細端詳著威廉,說:「廉是不是又瘦了?

「……沒有吧。」威廉小口小口地啜飲著開水,否認道。

「但我總覺得廉抱起來變瘦了。」夏洛克挑眉,一臉不以為然。「你剛才看了一眼地板,是在心虛呢。」

「沒有,是你多心了。」威廉看著玻璃杯中晃盪的倒影說,「……我要去洗把臉。我睡太久了。」

夏洛克沒有攔著他,只是不依不饒地跟在他後面。夏洛克站在浴室的外面繼續嘮叨著:「工作那種事能交差就好,用得著那麼拼命嗎? 我不在的時候你肯定又沒有認真吃飯了,瞧瞧你,我覺得你起碼輕了2磅――」

「夏里,你這是把我當作牲口在養呢?」威廉無奈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我真擔心哪天就被你牽到市場給賣了。」

「噢,我親愛的廉,天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才逮著你?如果真要把你賣了,你可得值多少價――」

「夏洛克,你瞎說什麼呢?」威廉把門給打開。「你要是把我帶去了市場,是不是還要跟客人討價還價?

「我才不賣!廉是我的!

威廉一個眼神都沒給夏洛克,自顧自地走回房間。夏洛克繼續跟著他,說:「我的廉這麼聰明,長得這麼好看……

  「『我』是屬於你的?」威廉忽然停下腳步轉了過來,於是夏洛克差點就撞了上去。

「――『我』當然也是屬於你的,廉。」夏洛克慢慢收起了開玩笑的表情。「我絕對沒有把你視為物品的意思。」

威廉看到夏洛克又露出那種「明明小心翼翼,卻又想表現得不動聲色」的模樣,開始後悔自己敏感過頭、態度過於尖銳。

明明夏洛克回來他應該要很高興的,而不是因為無傷大雅的玩笑開始在心中數落起夏洛克當初拒絕讓他一起出差、還有出遠門之後疏於聯繫他。

想到夏洛克不在的時候,排山倒海的寂寞幾乎要壓垮他,怎麼現在人回來了,他卻在跟夏洛克使性子?

威廉又開始厭惡起了這樣任性的自己。
        「廉,你看著我。」夏洛克牽起威廉的手說:「你知道嗎?如果可以的話,我都是把你視為我敬愛的……」

還沒等夏洛克的話講完,威廉忽然不管不顧地吻住了他的唇。

威廉幾乎是撞上去的,急切又決絕,像是不立刻這麼做的話,他下一秒就會因此死去。夏洛克很驚訝,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抱緊威廉加深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他一手扣在威廉的腦後,含住了緊貼自己的、柔軟的唇瓣,對方卻不甘示弱似的用舌撬開了自己的嘴,像是在自己的口腔裡攻城掠地四處掃蕩。

夏洛克對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威廉的舉動有時總含著隱隱的怒意,對象卻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肇因於威廉氣自己對他發脾氣;可是夏洛克並不在意威廉擁有那些小情緒,他甚至覺得這對威廉來說才是好的,因為他總覺得威廉還在英國的時候活得太壓抑。雖然和善的微笑常駐那張精緻的面孔,但卻太過得體,狀似可親,實則禮貌的疏遠。莫里亞蒂教授擁有溫文爾雅的氣質與極好的教養,既不得罪誰,卻也沒有想與誰深交的意思,對待周圍的人總是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距離,儘管這一丁點難以捉摸的神祕氣息反而令更多女士們對這位貴族出身的教授趨之若鶩――但夏洛克觀察道的感覺是,威廉對待外人,有時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真心。所以夏洛克對於自己能夠看見威廉的各種表情,他感到十分欣慰――這意味著威廉願意摘下社交用的面具,真誠地與他相處。

 

起初威廉吻得很強勢,但過不了多久又縮了回去,稍微退開,只用舌尖去舔剛才他咬夏洛克的地方。

其實那並不很疼,夏洛克還覺得這麼做的威廉很可愛――主動的威廉總是使他無比興奮。火熱的吻點燃了他們,他樂意使這把火燒得更大更烈。

夏洛克將威廉推到了床上去,威廉在背脊才剛碰到床鋪時就馬上把腿環上了他的腰。男人的身體很誠實,他能感覺到威廉的下身已經堅挺,那裡的熱度透過了布料傳到他的腹部上,就跟他一樣。威廉又吻了上來,一手攀在他肩上,另一手不安分地拉扯著他的褲頭,傳達著無聲的邀請。

  威廉熱切地想要他,而他也有相同的心思。

  雖然還在出差的時候,大部份的夜裡夏洛克都是累得倒頭就睡,但總有工作不那麼緊湊的幾天。每每想起他不在身邊的愛人,尤其是形單隻影的晚上,腦海中那迷濛的紅眼睛、勻亭的腰線、壓抑的呻吟,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記憶使他感到焦灼,甚至令他質疑起自己當初拒絕帶上威廉的提議是個錯誤。

  不,他不要威廉暴露於任何可能會遭遇危險的境地裡。何況他不敢肯定威廉的體力恢復得如何,他擔心臥床過好一段時間的身體負荷不了長途跋涉的勞累,何況威廉受過傷的骨頭遇上寒冷或濕氣就會泛酸,他無法確保到處奔走會遇上什麼天氣……光是這些擔憂就足以澆熄所有旖旎的遐思,取而代之的是填塞心中的寂寥與空虛。

  夏洛克突然能夠理解為何威廉的動作中透露著焦急與迫切――威廉一定是想起了兩人分開時被寂寞所折磨的痛苦,而那緩解痛苦的解藥就在眼前,讓他還怎麼保持冷靜?

  唉,這就是愛情嗎?它使人脆弱、失去理智,腐朽徹骨、卻又給人活下去的堅強。一向以理性思考自豪的偵探此時也不得不感嘆,自己也成為了維洛那的紳士,他不能同意更多瓦倫坦所說的話了――愛情確實是一位非常有權力的君王,並且比他想像得還要更霸道、更不可理喻,然而除了臣服,他別無選擇。

  夏洛克嘆息著,輕輕地吻了吻愛人的額髮,然後是挺直的鼻樑,再來是左眼上那道猙獰的疤。輕柔的吻在那裡徘徊了好一陣子,惹的薄薄的眼皮開始顫抖。

  威廉知道,除了敏感與癢意,還有因為別的什麼使他經受不了被如此對待。他曉得,疤落在自己身上,但也是橫亙在夏洛克心上的傷,一輩子的遺憾——夏洛克是這樣告訴他的。於是每次在夏洛克這樣慎重地,不捨地觸碰他失去光明的左眼,他都有種落淚的衝動。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奇蹟,這一點代價微不足道,尤其是他這樣子的罪人,他對此甘之如飴。他唯一難受的,是他讓夏洛克心疼了。

  「夏里……」威廉用微弱的聲音叫喚,於是溫柔的唇才回到他發出聲音的地方,像是把他細細的嗚咽給吞下去了。

  身上的睡衣被脫下,動作就如同它們被穿上時一樣細緻。夏洛克做這些事已經非常熟練了,但威廉仍舊時常感到不好意思,因為他發現,就脫衣服的速度而言,夏洛克比他自己來還要迅速得多。

  現在沒有任何礙事的的東西擋在他們之間,滾燙的身體緊密地貼在一塊,像是抵死纏綿的交尾的蛇。威廉喜歡夏洛克撫摸他的身體,溫熱的掌心滑過肌膚的感覺十分舒適,同時那雙灰藍的眼睛會凝視著他,專注的視線就跟手上的動作一樣溫柔。儘管冷色調的虹膜乍看之下有些陰鬱,令人聯想到暴風雨前厚重的雲翳,但夏洛克看他的眼神總是很溫暖,使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都被點亮,像是灑進了一片暖融融的光。

  夏洛克挪了身體的重心,好空出地方讓他能夠伸手將兩人的性器握在一起。威廉仰起脖子,從鼻子哼出了細微的嬌吟。互相撫慰的感覺太美好,像是在交換只有兩人知曉的秘密,威廉難耐地扭動胯骨,一邊愛撫著壓在自己身上那具肌理分明的軀體。他縱情與夏洛克廝磨著,和夏洛克一起套弄濡濕的兩根性器。那裡互相擠壓、摩擦,變得越發堅硬腫脹,兩人的體液從指縫間流下,很快就使得威廉的下身水光淋漓,黏滑的液體沿著隱密的溝壑流淌,連帶臀縫都是一片濕滑。

  夏洛克對威廉身體的瞭解恐怕還超越他本人,在夏洛克頗富技巧的挑逗下,威廉忍不住先叫停了。僅僅只是用手,他覺得他已經快要被夏洛克弄射了。威廉喘著氣,用軟綿的力道捉住了夏洛克的手腕,示弱地說:「夏、夏里……等等……再這樣下去的話……

  「……廉今天特別敏感呢。」夏洛克低聲笑了。他停下了動作,卻還不打算放開他們的陰莖。夏洛克濕熱的吐息噴灑在威廉的耳旁,問他:「難道廉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沒有自己做過嗎?」

  威廉的呼吸明顯停滯了一下,於是夏洛克狡黠地笑了:「以我們平常的頻率來看,廉應該沒辦法忍到我回來吧?」

  威廉睜開了本來緊閉的雙眼,有點惱怒地瞪著壞心眼的情人:「……我就不信你還在外面的時候沒幹過。」

  「是啊。」夏洛克毫無心理負擔地回答道:「我每次只要回想起廉,尤其是聲音,就覺得把持不住。」夏洛克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拇指按在威廉性器的頂端,生著薄繭的指腹不輕不重地壓住敏感的小孔,在那裡打著圈碾磨,讓威廉被突然的刺激逼的發出一聲響亮的呻吟。

 「對,就是這種聲音呢。」夏洛克變本加厲地專心侍弄起威廉那根快到臨界點的東西。它看上去比夏洛克的猙獰傢伙要秀氣許多,此刻被緊緊地圈住了根部,圓潤的頂端卻被攢在手心裡摩擦,於是吐出了更多清液,哭得更可憐了。

        威廉重重地擰起眉,表情似痛苦又似歡愉,揪住床單的指節都泛白了。他知道自己的手是自由的,他大可推開夏洛克,夏洛克從不勉強他;然而他心中不為人知的那一面,其實享受著這種被控制、被掐住弱點的快感,這樣讓他感覺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予了夏洛克,他可以不用思考任何事情,只要全心全意地感受夏洛克給予他的一切,就感到難以言喻的心滿意足。

也許這是有點扭曲,但又有什麼關係呢?在世人的眼中,犯罪卿本來也是扭曲的。

「喜歡嗎?」夏洛克緩慢地、小幅度地握住他的陰莖滑動,輕聲問他。對此威廉沒有回答,粉白的頸子上可以看到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其他聲音。

其實正派的偵探也有狡猾的地方――威廉有時候不得不這麼懷疑。夏洛克在床上(或是其他地方,總之就是辦這事的時候)喜歡問他的意見或感想,就是吃準了他的矜持。偏偏對於夏洛克這種明知故問的行為,威廉也無能為力,因為他很難對夏洛克說謊。偵探對事物的優秀觀察能力也體現在情事上,夏洛克摸透了他身體的喜好,所以每次被問到喜不喜歡、舒不舒服這類問題,威廉都很難說不,因為他確實感受到了肉體的愉悅,於是偵探便能夠順理成章地繼續幹些不那麼紳士的作為。

夏洛克手上的動作沒停下,導致威廉想射精的慾望只增不減,但他不想要那麼快就被手弄出來,於是他也難得地脹紅著臉說了。

「哦,原來是這樣,廉應該早點告訴我的。」偵探真的鬆開了手。

――結果更要命的是,夏洛克往下挪了挪,用嘴含住了他已經敏感到極致的性器。威廉倒抽了一口氣,夏洛克只是輕輕地含著,甚至還沒用上舌頭,但他差點就要被濕潤滑熱的口腔給繳了械。他全身都繃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他身為男人的面子掛不住。

夏洛克分明就是故意的!

威廉喘著氣,把手插進了那頭深色的鬈髮之間,揪住了夏洛克的頭髮:「你……!

「吶,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好不好?」夏洛克從善如流地順著他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水潤的紅眼睛說:「廉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想著我做嗎?」

 

TBC


廉廉乾脆把夏里的頭壓下去算了他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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