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伊澤微微睜開乾澀的眼睛,看到天花板吊著布幔,推測自己應該是平躺著。
[既然會痛,我應該還活著吧……]
伊澤的頭、肩都以鈍重的疼痛向主人傳達受傷的訊息,而全身的骨骼與關節都彷彿要散架似的,從他恢復意識之後動都還沒動一下,就感覺到了可怕的痠痛;還有皮膚,各處都有著熱辣的灼痛,他不用看都曉得自己的衣服恐怕都被鞭子撕裂了吧。
[這下真的是體無完膚了呢。]伊澤在內心苦笑。
伊澤緩緩地轉頭,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有床帳的軟床上,旁邊的床頭櫃有一盞小小的蠟燭,他的臂鎧就擺在蠟燭旁邊;淡青的火焰微微搖曳著,那是他視線中唯一的光源。
那青色的光芒勾起了他被鞭打時的恐懼。瑟雷西那骷髏的模樣猛然躍入伊澤的腦中。
[我還在他的地盤……!]
想逃跑的念頭使伊澤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硬是要從床上坐起,但卻又徒然倒回去。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條輕軟的薄被,受傷的地方也已被妥善地包紮,就著那微弱的光線,他看到自己像個木乃伊纏滿了繃帶。
[難道我後來被誰救了嗎?]
正當伊澤疑惑地以完好的左手撫摸著頭上的繃帶時,他又聽到了那個令他頭皮發麻的低沉聲音說:「醒了?」
伊澤的心臟猛然用力地多跳了一下,發出聲音的人正是瑟雷西,對方從光線不及的暗處向他走來。
「瑟雷西……!」
「……等你稍微恢復就趕快離開闇影島吧,不要再回來了。」出乎意料地,瑟雷西如此說道。此時的瑟雷西又是他初見時的模樣,高大、蒼白的面孔、銀灰的長髮,還有碧綠的眼珠。「我想,就算跟你道歉也於事無補了。」
「這些都是你弄的嗎?」伊澤狐疑地指了指身上的繃帶。
「是。」
「――但我還是不信任你。」
瑟雷西嗯了一聲:「我也不指望你再相信我了,但要是你想的話,缺什麼就說一聲,我會給你弄來。」接著遞給他一杯水。
「……我怎麼知道裡面有沒有下毒?」
見伊澤遲遲不接下那玻璃杯,瑟雷西也不勉強,逕自將杯子放在櫃子上,說:「沒有毒,我只是以為你會渴。」然後轉身離開。
伊澤心一橫,抓起那杯水咕嘟咕嘟灌完,說:「我還要。」
瑟雷西看了他一眼,再回來時拎了一個水壺,替他再倒一杯。
「我在裡面下了毒,喝嗎?」瑟雷西似笑非笑地說。伊澤瞥了他一眼:「你真幽默。」
「謝謝。」
「不客氣。」伊澤清清獲得徹底滋潤的喉嚨後說:「我想聽你的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昨天我的確想把你活活打死。」
[原來我已經昏迷一天了嗎。]伊澤挑眉:「虧我姑且先相信你不是壞人呢,那你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
「你太脆弱了,那麼快就打死了沒意思。」
「所以說你還想再揍我一頓嗎?」
「……你趕快休息,恢復後就滾吧。」
「喂喂,是你把我打成這樣的,不該對我好一點嗎?」伊澤大著膽子說。「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是嗎?」瑟雷西轉身,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隨你怎麼想。我走了,你休息吧。」
「不要!」伊澤突然揪住瑟雷西腰間掛的一串鑰匙,害得瑟雷西一個趑趄,差點跌倒。
「你要我怎樣?」瑟雷西不慍不火,甚至可說是冷淡地說:「信不信我再那樣對你一次?」
「陪我聊天。」伊澤固執地說。「我昏迷一天了,不想再睡覺了,很無聊。」
「……」瑟雷西那淡漠的臉閃過一瞬間的無奈,然後又回復原本的表情說:「你不怕死啊。」
「你坐下,我不想一直仰著頭看你,脖子痠。」
瑟雷西硬生生比他高了一個頭,此時他坐在床上,更覺得被居高臨下地看著有種壓迫感。伊澤四處看看,這個房間沒有椅子,就拍拍床沿:「坐。」
「你還真的當自己家了。」瑟雷西依言,背對著伊澤在床沿坐下。
「是你說我要什麼就跟你說的,現在我要你陪我。」伊澤故意使起性子來。
「……真是任性的少爺。」伊澤聽到瑟雷西嘆了一口氣,但他無視對方的自言自語說:「你不要背對著我嘛。」瑟雷西這才撇過半張臉斜斜地看著他:「你好煩。」
「你欠我的。」伊澤理直氣壯地說:「要不是你突然發神經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隨時都可能會突然發神經,所以叫你好了就快滾出闇影島,懂?」
「你為什麼會這樣?」
瑟雷西眨了一下眼,微微歪著頭反問:「哪樣?」
「就……」伊澤被瑟雷西那樣一看,突然頓住了。伊澤不得不承認,雖然他自詡長得比多數男性帥,但瑟雷西真的滿好看的。蠟燭的光照在瑟雷西臉上,他甚至能看見睫毛底下的陰影;還有立體的五官,就像工匠精心雕刻出來的人像似的;雖然蓄著長髮,但初見時卻不覺得陰柔,反而像是無心打理所以任其生長,有種滄桑感。
「就怎樣?」瑟雷西又問,並且朝他靠近了一點。伊澤突然覺得有點慌亂:「你幹嘛?」
「你怎麼那麼緊張?」瑟雷西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又靠得更近。「你臉紅了。」
「我、我哪有!」伊澤臉頰發燙,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感到害羞,「離我遠一點!」
「我偏不呢?」
瑟雷西一直向伊澤靠近,一隻手撐在他的臉旁邊,幾乎半個身子覆在他身上。
「你你你到底想幹嘛!」
瑟雷西的絲絲長髮垂落在他的臉上,撓得他左閃右躲,但瑟雷西另一手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說:「你真可愛。」
「你這個變態!我是男的啊!!」伊澤用幾乎哀號的聲音可憐兮兮地說。但瑟雷西只是低下頭,附在他耳邊低低地說:「哦,所以呢?」
「走開啦!」伊澤伸手想推開瑟雷西,但卻像推在一堵牆上,對方絲毫不受影響。伊澤放棄地撇過頭,躲開那吹在他耳朵上的冰涼氣息:「你趁人之危,你不是正人君子。」
伊澤的放棄抵抗讓瑟雷西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身:「誰趁人之危了,逗你呢。」
「你不只是暴力狂還是一個變態。」伊澤對瑟雷西做了一個大鬼臉。
「你希望我真的變態給你看嗎?」瑟雷西又露出了那經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要。」伊澤忿忿地說。「你只是不想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吧?」
「什麼問題?我不記得了。」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會突然想害我?」
伊澤語畢,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凝結了,瑟雷西一動也不動,一雙綠色的眸子逐漸回歸冰冷,伊澤感到有些害怕,但卻倔強地迎向瑟雷西的目光:「我相信你只是因為什麼原因失控而以,對嗎?」
「你就這麼想死嗎?」瑟雷西冷冷地說,好似剛才對伊澤開玩笑的是另一個人,不是眼前的這個散發著寒氣的人。伊澤壓抑著隱隱浮現的恐懼感說:「我只是想知道原因。我是個探險家,我就是喜歡追根究柢。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壞人。」
「那很可惜,你的直覺是錯的。」
瑟雷西突然將伊澤推倒跨坐在他身上,並且扼住了他的脖子,冷笑著說:「讓我來告訴你我到底是不是壞人。」
「瑟雷西你醒醒!」伊澤使勁將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拉開,但卻徒勞無功。瑟雷西的手指逐漸收緊:「我很清醒,我知道我要做什麼,我要慢慢殺死你,我要你痛苦地死,然後收下你的靈魂。」
「咳呃……」伊澤的臉脹得越來越紅,瑟雷西卻是越來越興奮:「窒息的感覺如何?想逃卻逃不了很可怕對不對?有遺言嗎?哈哈哈……但是你現在沒辦法講話,真可憐啊。」
[我不會死在你手下的……!]伊澤奮力地將手往放在床頭櫃的臂鎧伸去。瑟雷西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像是瘋了似的大笑著繼續說:「好年輕的靈魂啊!充滿活力的年輕靈魂!可惜沒活多久就要被我關進燈籠了――真可憐,哈哈哈哈哈――啊!」
瑟雷西張狂的笑聲以一個突兀的音節作收,房間也在這個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伊澤在意識模糊之前成功地將手套進了臂鎧,發動秘術射擊擊中了瑟雷西的胸口,蠟燭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碰倒的。
「哈啊……」伊澤大力地喘著氣,撫著被掐的生疼的脖子。
[幸好……瑟雷西的鎖鏈似乎沒帶在身上……]
伊澤的心跳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漸漸平復回來,而瑟雷西似乎被擊暈了,在黑暗之中沒有任何動靜。伊澤逐漸冷靜下來,回想整個突發事件的過程。
他質問瑟雷西傷害他的原因是個導火線。那似乎就是他的地雷。從一開始,瑟雷西會故意開他玩笑,其實就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吧……
伊澤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要作死,也許這次白目過頭了……但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
[看來臂鎧還是沒有那麼討厭我的嘛。]
當伊澤終於鬆了一口氣時,卻聽到黑暗之中有布料摩擦的聲音,伊澤的神經又再度緊繃起來。
To be continued
趁大家都在看世足的時候偷偷發文
這篇來點幽默的(?)瑟雷西
腹黑的人就是要有黑色幽默才對嘛(??
作死的EZ才叫EZ(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