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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威廉慢慢地睜開眼睛,惺忪地眨眨眼。

  身旁暖和的溫度讓他不用轉頭就曉得夏洛克還躺在他身邊。

  威廉又閉上眼,想再多賴一下床。他想轉過去依偎到夏洛克身上,但他後來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就尷尬地僵住了。某個難以啟齒的部位正因為他想翻身的動作而隱隱抽痛,前晚令人臉紅心跳的記憶一瞬間湧現在腦海裡,盡是一些他不忍直視的畫面。

  正當他為縱慾的後果感到羞恥不已時,一條手臂已經主動攬上了他的肩。

  「廉,早安啊。」

  夏洛克把頭靠上他的臉龐,親暱地蹭了蹭。

  「……早安,夏里。」

  乾澀的嗓子使他說話有些沙啞,聲音也比平時略低沉。他覺得更丟臉了——他現在完全不敢想像自己昨晚究竟是怎麼發出那些浪叫的,還有那些露骨的引誘……

  他自欺欺人地想,果然是腦子燒糊塗了才會做出那些荒唐的舉動。

  

  威廉突然抬起一支手捂住了臉,一副犯下什麼滔天大罪正在懊悔的模樣。夏洛克立刻就明白過來——他太瞭解自己這位矜持的愛人了,他知道威廉一定在想昨晚的事,這個認知使他有些惴惴不安。

  他到底是擔心威廉後悔的,尤其是自己居然在對方還病著的時候就要了他。雖然知道威廉本來就有在認定安全放鬆的環境裡直接睡死的習性,昨晚能夠撐到他發洩出來已經很值得敬佩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對威廉深感抱歉。這簡直就像是他把威廉生生做暈過去似的——他在收拾善後的過程中威廉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要不是輕淺的鼻息與潮紅的臉頰,真的會讓人懷疑這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個做工精緻的人偶,只能不懂反抗地任人擺佈。

  夏洛克不禁回想起昨夜情事後一身霂霢的威廉。原本瓷白的肌膚上還泛著情潮的粉色,許多地方都被留下了愛慾的印子,尤其胯骨上被他掐著的地方甚至有淡紅色的痕跡。那個時候他尚處在一種被滿足後的沉靜裡,能夠坦然地替失去意識的威廉擦拭身體然後套上乾淨衣服;然而現在光是看到威廉鬆散的領口,裡頭有隱約的玫瑰色的小小斑塊,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熱,腦中不受控制地浮想聯翩。

  他當時分開了威廉的腿,抻開股縫間黏膩的小洞,把裡面的濁液盡可能地摳挖出來。肉乎乎的穴口還很柔軟,他這麼做並不用費多少力氣——不過事後回想起那畫面還要能夠淡然處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夏洛克閉了閉眼。男性的身體其實並不適合用柔軟來形容,但身旁的、他抱過的軀體是那樣溫熱,他鼻腔裡盡是喜歡的、屬於愛人的氣味,而早晨的衝動又是那麼經不起考驗……他嚴厲地把旖旎的遐思都揮開,甚至為此在腦中開始默背起了週期表。他有點難以接受,從什麼時後開始,他變得如此輕易被動搖?

  夏洛克呼出一口灼熱的吐息,試探地問道:「那個……你感覺如何?」

  威廉的嘴唇動了一下,但是既沒發出聲音,也沒把手從臉上挪開。於是他只好略顯僵硬地又說:「我是說,你的燒……好像退了,你摸起來沒有昨天那麼熱。」

  他察覺到威廉似乎鬆了一口氣。

  「應該是吧。」威廉說。「我感覺不暈了。」

  威廉終於慢騰騰地轉了過來,一雙紅眼睛不知道看哪裡似地轉了一圈,最後才恢復平時的模樣看著他。

  「話說……今天沒有工作嗎?」威廉問:「我想,你其實已經從事務所回來了,現在只是睡個回籠覺?」威廉停了一下,補充道:「而且你在路途中還抽了菸。」

  「啊,不愧是廉呢。」夏洛克歎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的確是去了事務所一趟,不過只是去留個字條。反正最近手上沒有急迫的任務……昨天那件嘛,我想還得放一放,要留給事件一點發酵的時間。」夏洛克笑了一下,「而且重點是我想放假——比利一定能夠體諒我想照顧生病的威爾的心情。」

  「你這樣有點狡滑呢,偵探先生。」威廉眨眨眼:「我總覺得我像是被當作藉口了。」

  「我平常可是很盡心盡力在工作的。」夏洛克理直氣壯地說:「反正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放個假又沒關係。」

  「是呀,夏里真的很辛苦呢……」威廉纖長的睫毛低垂著,「我明明一直都跟你說,其實你可以把更多工作分給我的……」

  「我能自己做的事幹嘛還要麻煩你?」夏洛克把人摟進自己懷裡。「哎,既然都決定要放假了就不談這個了。」

  然後他換了個話題:「是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已經出門回來了?」

  夏洛克嘀咕:「我已經把外出的衣服換掉了……你明明睡得很熟才對。是我吵醒你了嗎?」

  威廉聞言笑了:「你出門的時候我還睡得不省人事呢……」

  他把夏洛克蜷曲的髮尾纏繞在自己指頭上。

  「最明顯的是你身上的菸草氣味,你不會在我睡覺時還在室內抽菸。」威廉說。「而另一個證據,是頭髮呦……要是夏里真的是才剛在我身邊睡醒,它們絕對不是這個樣子。」威廉笑道:「應該要再翹得更亂一點才對。」

  「頭髮呀……」夏洛克嘟囔:「你們直髮的人沒有這種困擾,大概不能想像自然捲打理起來有多麻煩。」

  夏洛克學著他,捏起他一綹鬢邊的細軟髮絲,繞了繞又鬆開,有點羨慕地說:「直髮大概隨便梳梳就整齊了,真是方便啊。」

  夏洛克抱怨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把頭髮留到能綁的長度嗎?這並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馬尾辮,而是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得跟我那混蛋老哥一樣,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花大把的時間,才能把頭髮弄成能夠見人的樣子。」

  威廉在腦中想像了一下夏洛克短髮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我也很贊同你的看法呢。而且馬尾辮看起來很有個性,我覺得這很適合你。」

  「是嗎?我可不是為了塑造什麼個人風格……」夏洛克苦笑。「我是絕對不會把頭髮剪短的。你能想像每天花上三十分鐘整理頭髮是多麼浪費生命的事嗎?就這點而言,我還挺佩服我那混蛋老哥的,他居然能夠堅持維持那種髮型。」

  「也許他是認為自己必須看起來嚴肅穩重一點吧。」威廉笑著說:「你討厭自己的捲髮嗎?」

  「倒也不至於討厭啦……」夏洛克想了想,「這好歹也是母親生給我的嘛……而且像現在這樣我覺得也還好,紮個馬尾不算礙事。」

  「要是連紮馬尾都懶,也許你可以乾脆留得更長一點,重量會把弧度拉直一些,就不會捲得那麼誇張了。」威廉提出了一個建議,然後溫柔地笑著發表自己的看法:「雖然你好像對捲髮頗有意見,但我很喜歡呦……我挺欣賞你的『有個性』呢,勇於作自己也不容易。」

  「而且啊……」威廉執起了夏洛克的右手。現在夏洛克右手的食指上是空的,那個骷髏戒指正擺在一旁的床頭櫃上。

  威廉把夏洛克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把五根手指挨個摸了一遍,從指根摸到指尖,又捏了捏他的手掌,像是在掂量他掌心的厚度。夏洛克看著威廉專心的表情,覺得這麼做的戀人很有趣可愛,於是任他用一種研究的態度將自己的手翻來覆去。夏洛克笑問:「而且怎樣?我在等你說完呢。」

  「……沒什麼,我忘記我原本要說什麼了。」威廉顧左右而言他。「真是的,頭還是有點暈呢。」

  「喂喂,你這個演技也太敷衍了吧?」夏洛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威廉扁扁嘴,改將夏洛克的左手拉到自己胸前。「——好吧,我是在想兩件事。」

  夏洛克擺出一個願聞其詳的表情。

  「第一,嚴格來說我不是喜歡捲髮,而是因為那是『你的』捲髮——我喜歡你的全部。」威廉微笑著說。「至於第二嘛……」

  威廉拖長了尾音停了下來,像是故意要吊足了聽者的胃口才肯繼續說似的,一雙晶亮的紅眼睛閃著狡黠的光彩看著他。夏洛克不會不知道威廉這點小小惡作劇的心態,於是他也故作神秘地說:「你告訴我一件事,那麼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夏洛克悄聲道:「其實我以前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有時並不會刻意摘下戒指,我是隨性而為。」

  「但我看你現在都會摘下來呀。」威廉說。

  「你先說第二件事,我也會告訴你我的理由。」夏洛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那好,」威廉說,「第二……我原本在想另一件事,但看著你的手,我就想起了在諾亞號上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你是指,看出我會拉小提琴的事嗎?」夏洛克揚起眉,「虧你看得那麼仔細,觀察入微呢。」

  「從細節中發現線索,身為偵探的你不是應該更能體會這個道理嗎?」威廉優雅地笑笑。

  「是沒錯……」夏洛克頓了一下,問道:「那麼,你原本在想什麼事?」

  「——我們說好的,一件換一件呦。」威廉笑著說。「該你說你的部分了。」

  「哎,我怕我說了你就不想告訴我了。」

  「我還是可以先聽看看再決定要不要回答你?」

  「好……」夏洛克曖昧地笑笑,把那支威廉抱著的手從胸口劃到了腹部,然後從衣擺下鑽進去,撫摸那柔韌的腰,流連了一會兒,又繼續往下,最後停在臀上輕捏一把。

  威廉不語,挑著眉看他,等著。

  「你知道,在昨天那種場合,我是連摘下戒指放到一邊的時間都捨不得浪費的……」夏洛克低低地笑道:「不拿下來,我覺得會傷到你呢,畢竟是那麼嬌嫩的地方。」

  「…………」

  威廉笑眯眯地把那只不安分的手從自己褲子裡拎了出來,什麼話都沒說。

  「廉,我覺得你笑起來很好看,但你這樣對著我笑,我只覺得毛骨悚然啊……」

  「請你今天晚上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吧。」

  夏洛克美麗的愛人不改臉上的笑容,但是悄悄變紅的耳根出賣了他實際的心情。夏洛克咳了一聲,強忍著笑意正經地說:「是我冒犯你了,我道歉,請千萬不要趕我走。」

  

  「不過說認真的……」

  夏洛克無視威廉一臉嫌棄的表情,緊緊地將他抱住。夏洛克把下巴枕在他髮頂上,說:「在看過你因為受重傷而昏迷不醒之後,有時候看你熟睡的樣子,都讓我覺得你看起來好沒有防備……」

  夏洛克笑了一下,又道:「我知道是我想太多了,可是總覺得那個樣子看起來好脆弱……我一想起身上包了一堆紗布繃帶的你,實在就忍受不了所有可能會使你受傷的可能性。」

  說到這裡,夏洛克卻突然一轉語調,輕快地說:「總之我是怕磕著你啦~老是跑來跟你擠已經夠厚臉皮了,要是還影響到你的睡眠,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嬌貴。」聽完他這番話,威廉淡淡地說。

  「我知道,我就是有點……太神經質了。」夏洛克硬梆梆地回答。他突然覺得有點彆扭,他預期威廉會害羞地兇巴巴地反駁他,結果這算什麼?就這樣若無其事地一句話帶過?他覺得自己有點虧,但具體虧在哪,他也說不上來。

  夏洛克不禁有些喪氣。他都這樣真情流露了,威廉就不能表現得感動一點嗎?

  微妙的沉默在緊密相貼的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最後是威廉突兀地跳回先前的話題:「我原本在想的事是——」

  「我可以趁你不注意的時候通過測量你的戒指得知你準確的戒圍。」威廉停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語地:「不過我為什麼要思考那種事呢?但我忍不住又想,就算我真的那麼做,得到的也是你食指的戒圍。」

  聽到這裡,夏洛克突然有一個預感,他覺得他能夠猜到威廉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

  「所以你更想知道的,其實是『我左手的無名指戒圍』,對嗎?」

  威廉不承認也不否認,只說:「……想這種事情也沒什麼意義,不過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罷了。」

  然後威廉輕輕一笑:「雖然對我這個已經犯下一堆罪行的惡人來說,這大概已經無關緊要了……只是若是按聖經來說,我們的罪已經多添一筆了。」

  威廉溫柔地看著他,笑問:「我是已經沒關係了……但你該如何是好呢,偵探先生?」

  「聽你提到聖經還真不習慣啊。」夏洛克笑道:「我還以為你是不信神的人?」

  不待威廉回答,他又接著說:「不過啊,我根本不在乎這到底算不算一種罪。」

  夏洛克頑皮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就算是好了,難道我不能將功抵過嗎?我可是逮住了萬惡不赦的犯罪卿呢,不是嗎?」

  「……是啊,我認為你說的沒錯。」

  威廉目光柔和地望著他,然後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威廉貼著他說話,柔軟的唇瓣與他輕輕廝磨:「畢竟你已經抓住我了,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

 

Fine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耐心聽我說完了這個有點長、但是平凡的,關於夏廉在異鄉一起生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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