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總是說,威廉是自己的好友。
*NY背景,威廉剛出院
*雙箭頭暗戀
置死地而後生是什麼感覺?
如果這麼問威廉,他的回答是茫然。
一向作為決策者的他,對於自己的未來卻是一片空白。然而無論他願不願意,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曾經他不想活了,但有那個人在,他也願意努力活著。只是他經常誠惶誠恐,像他這樣的罪人,竟然值得恬淡平靜的生活嗎?他思考活著的意義,思考贖罪的方法。他的腦袋好像停不下來,尤其現在的他沒有什麼可以忙碌的。
他的摯友,夏洛克,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有時候他發呆的時間長了,一回神連家事都已經被搶先包辦。
威廉對身體復原的過程感到沒耐性,好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身體反覆修補,但進展遲緩。偶爾精神好的時候,他會為此氣惱,不過很快又一轉念,也許這是懲罰,便又平靜下來。
然而大多時候他的精神狀態都不好。
在威廉的印象中,他的肋骨斷過,似乎連帶傷了肺,所以變得容易喘。剛醒過來的時候渾渾噩噩的,醫生護士們面容模糊,乍一眼望去全都是死白的,說些什麼聽來都是嗡嗡一片,所以除了眼睛的部分,他其實不清楚自己到底受過哪些傷。夏洛克聽得比他認真多了,像課堂上最專注於學習的學生,生怕漏過任何一個字。他想,他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也許是很不負責的,但夏洛克把他那份責任擔起來了。
威廉生怕自己成為友人的負擔,虛弱的身體卻令人更難以打起精神。也許連心也是病的。
好容易復健有點成效,他可以獨自出門轉轉,去稍微遠一點的街區,但入秋的時候,威廉又不得不長時間待在房子裡了。
大抵只是某天出去走走著了涼,什麼叫弱不禁風,他十足體驗了一把,連窗子縫隙漏進來最輕微的寒涼都能令他腦袋生疼。明明夏洛克給他捂實了棉被,冷意仍像是自骨中而生,軀幹裡有一把火,專燒人的意識,卻對無中生有的冷束手無策。
威廉蜷縮著,用力咬著牙也不能停下打顫的、震動著顱骨的格格聲響。發燒是一陣一陣的,發作時他暫時無力思考未來那些沉重的事情,倒是有其他更私密的、總是被壓抑的思緒在這種時候會悄悄淌過心頭,像嚴冬的河水在冰面下暗湧。他越是被病況折磨得糊塗,像暗流般被隱藏的心思越是強勁。它逐漸成為一個具體的聲音,當然是他自己的,在小聲叫著夏洛克的小名。
夏里……夏里——他親口喚過的。只是像這樣在心裡低語,好像就得到一點點的撫慰,緊閉的眼睛裡只有黑暗,但這一簇小小的微光,轉瞬暖意已是安慰。
夏洛克所有可自由支配的時間全都用在陪伴與照顧他,作為朋友,夏洛克為他做的太多了。
有時他從昏睡中忽然驚醒,僅存的眼睛在發酸的不適中總能看見那雙擔憂的深色眸子,他不禁恨起自己。怎麼又讓夏洛克傷神了——可是他又貪戀不時放在自己額上頰上的手掌,乾燥又帶著宜人的溫度,厚實而可靠。也許是那點朦朧的心思作祟,總覺得觸碰他的手很溫柔,好像在估量他的體溫之外還有點別的意思。
是自厭之下的自戀,或只是在自欺欺人?
他其實清楚他和夏洛克在旁人眼中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他感受到被愛,他也可以舉出好多例子去證明夏洛克是愛著自己的,但這終究不是數學題。答案呼之欲出,卻像懸空筆尖凝的一滴墨水,又像高聳危樓搖搖欲墜。
愛是不講理性的,他不認為自己應該用任何理性的方法去分析他和夏洛克之間的關係。
他當然知道愛是什麼。所有線索都能推導出夏洛克愛他,並且愛得一無反顧。
——啊,結果又落入了理性分析的窠臼裡。愛難道不該聽憑感受與直覺嗎?但是這樣他也會想要愛夏洛克的。他能不愛夏洛克嗎?但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值得夏洛克愛他的吧。
……
「還是覺得冷嗎?」
夏洛克用手背輕輕貼在威廉的顴骨上,一定是發現了他緊咬牙關,竭力壓抑著寒顫。夏洛克站了起來,好像要走出去,但很快又坐回床邊的椅子。偵探的動作無一不深綴著焦慮,因為壁爐裡的火燒得正旺,他們全部擁有的棉被已經全堆到了床上。夏洛克才餵了他一點不帶油葷好入口的熱湯,隨後藥也和著溫水吞下肚了,但在做了這麼多之後,短期間內他仍然沒有感到好轉。
威廉不知道冷的感覺從何而來。
夏洛克躊躇了一會兒,把椅子拖開,改為坐在床沿。在靠近他的臉的地方,床凹陷下去,因為夏洛克與他離得很近。威廉下意識就靠了過去,把頭輕輕抵在夏洛克的大腿側,因為這樣很暖和。
夏洛克順了順威廉散亂在枕上的頭髮,然後把他稍微往牀的裡側推過去,自己也躺了上來。
夏洛克隔著厚厚的棉被抱住了他。
「這樣……有好一點嗎?」
夏洛克的聲音很輕,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會因此遭到抗拒。威廉莞爾,偵探望著他的眼神充滿擔憂,卻又莫名讓他聯想到了示好的大狗。
只是稍微任性一點,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吧?
「有比較不那麼冷了……」威廉說,「但還是有一點點冷。」
偵探欲言又止,於是威廉直白地問:「夏里能夠進來嗎?」
威廉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在夏洛克回答之前他只聽的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響。之前在內心裡陰暗的絮語在此刻全部摒除,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與夏洛克肢體接觸,他已經沒有餘裕顧念其他,但他想起在泰晤士河上方,他們與水面撞擊之前,那個驚心動魄的擁抱。
夏洛克說:「如果你想的話,當然可以。」
逾矩的請求被答應,屏在胸中的一口氣終於舒了出來。威廉稍微挪了挪好騰出空間,夏洛克用最小的動作掀開了被角,以免冷空氣隨自己一起進入棉被裡。
結實的手臂從脖子與枕頭之間穿過,夏洛克將他拉進懷裡,周身立刻被暖意包攏。威廉不敢去看夏洛克的臉,所以無從得知夏洛克是怎麼想的。在他們剛開始一起生活的日子,他會為夏洛克替他做的每件事道謝,可是夏洛克常常說,他們是朋友,不用那麼見外。不過,要威廉心安理得,威廉還是辦不到的。
威廉拿不準夏洛克的想法,這種不可掌控的感覺對他來說是很陌生的。他不知道夏洛克把朋友一詞掛在嘴邊是無心還是有意。他認識的偵探在辦案之外乍看不拘小節,實際上卻絕對不是粗心的人。起初他也訝異於夏洛克照料他們的生活起居竟能這般細緻,和住在貝克街的那個偵探簡直判若兩人。後來他瞧出了端倪——那種改變全部都是因為自己,只要眼睛沒瞎都看得出來……不,就算他兩眼都瞎了,那還是很明顯的。
原先威廉臊的一動也不敢動,夏洛克亦無無動靜,後來他耐不住這種僵持,在堅實胸膛與棉被之間的空隙中背過身去。他的腦後傳來低沉的嗓音說:「廉還冷嗎?」
「很溫暖,謝謝你。」這是真心的,絕非客套。身後的男人貼了上來,使他的背後一片暖烘烘的。夏洛克又說:「單人床還是小了點吧。抱歉,希望你不會覺得太擠。」
其實威廉很喜歡這樣,所以他搖了搖頭。他們安靜了半晌,激動的心跳也慢慢平復,威廉在安全與暖融的環境下開始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感覺到了本來環在他手臂外的那隻手換了地方,去到他的腰,然後摟住了。頸後有溫熱的氣息拂著,是夏洛克將他抱得更嚴實。
他不知不覺掉進了黑甜的睡夢之中。
威廉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汗津津的,不過頭腦清晰許多,燒應當是退了。
他還枕在夏洛克的手臂上,後者竟然完全沒改變過姿勢,這讓他很抱歉,他想到夏洛克的手肯定是麻了。威廉趕緊爬了起來,夏洛克卻只是笑笑地說:「你看起來好多了。」
「對不起,你的手還好嗎?」
夏洛克慢騰騰地坐了起來,打了個呵欠,滿不在乎地說:「沒什麼,你也沒睡很久。要是你繼續燒下去,才會讓我擔心呢。」
夏洛克說想去洗澡,問他要不要也洗,他一起準備多一點熱水。這正是威廉現在求之不得的,他很怕敏銳的偵探會發現他的身體在小憩之後產生退燒以外的變化。
——只是睡醒後普通的生理反應而已,是這樣的吧。
當威廉帶著一身還未完全消散的水氣打開浴室的門,就看到夏洛克站在那裡,衣服還沒穿上,一隻手懸在半空,很像是正要敲門的樣子。事實也是這樣沒錯,夏洛克有點尷尬地收回手,說:「因為你洗得有點久,我怕你又在裡面睡著了。」
「我才剛睡醒,不會的。」威廉轉開了眼,覺得臉又熱了起來。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夏洛克的下半身,褲子看不出什麼異樣,威廉立刻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很不禮貌,怎麼能因為自己這樣就也去揣測別人是不是相同的?
由於揣著心虛,威廉走回臥室的腳步稍微顯得急。夏洛克跟在他後面,倒是沒有任何不自然,很順手地就把他按在椅子上,取過毛巾給他擦頭髮。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他自己的關係,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不管是他或夏洛克都沒有說話。
明明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對吧?
「廉。」/「夏里……」
在夏洛克放下毛巾時,威廉正想著說點什麼來打破沉默,卻不小心和對方同時開口。夏洛克笑笑,比了個手勢讓他先講,威廉反而忘了剛才本來要說的話。最後還是夏洛克先說了,說要是威廉還是畏寒,如果不介意的話,這幾天他過來陪他睡覺。
夏洛克的聲音越來越小,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唐突。不過,威廉不但同意了,還突然按住他正要去拿梳子的手。
威廉轉過頭,兩人的臉靠得極近,夏洛克不禁閉住了呼吸。他看到威廉閉上眼,和頭髮同樣是淺金色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像是在等待什麼。
——威廉在等他的吻。
幾乎是在大腦領悟這件事之前,夏洛克的身體就率先做出了動作。唇上柔軟的觸感像是點燃了血液,所有過往的掩飾瞬間被焚燒殆盡。
理智也是一樣的。
威廉站了起來,幾乎整個人挨到他身上。這已經不是可以用生病導致的身體無力能夠解釋的了。夏洛克感覺好像自己也跟著發燒了,否則怎麼會感到呼吸急促,腦袋暈眩?如夢似幻的吻很短暫,他們幾乎是一起跌在一旁的床上,是威廉拉扯他的。才穿上沒多久的衣服很快又被毫無耐心地脫下,毋須再以言語確認,他們心照不宣地擁在一塊,又開始了下一輪的親吻。夏洛克能感覺到威廉正沒有章法地撫摸他的背,還去到了更下面的地方,撕扯他的褲頭。夏洛克從善如流地將他們都剝了個精光,把他深愛的男人壓在了身下。其實一直到他吻上威廉的咽喉,他心裡還有一部份無法置信自己遙不可及的願望居然實現了,他一直害怕被威廉發現,想要表現得若無其事,到頭來才發現其實他們想的是同一件事。
——沒有被討厭真是太好了。
夏洛克如同對待一件脆弱的藝術品,近乎虔誠地吻到威廉的胸口上。潔白胸膛上的兩點嫩紅在被嘴唇拂過時挺立起來,變得更好讓人去疼愛。偵探沒有過情人,但學習能力是極好的,他很快就掌握如何讓矜持的教授發出難耐的呻吟。迷濛水潤的紅眼睛軟軟地看著他,默許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威廉將手指插進了他的蜷髮裡,吐出柔柔的低吟。兩枚蓓蕾已經被吮吻到腫脹,因為被唾液濡濕而帶著水光,看上去分外可口,啣在嘴裡口感也好得很。夏洛克覺得很新鮮,他著迷地逗弄威廉的乳頭好一陣子,直到後者抗議似地輕輕用腿踢了一下他的腰側,他才戀戀不捨地抬起頭,安撫地啄了一下威廉的面頰。
威廉細細喘著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動作卻是截然不同的。威廉摸索到他的腿間,握住他硬到發疼的性器,雖然只是簡單套弄,一想到正被威廉的手撫慰著,夏洛克就感到興奮不已,這與自己偶爾紓解是完全不同的。他也學著威廉取悅對方,低低的喘息聲要比任何催情藥都還有效,體內的慾火越燒越旺,他開始覺得威廉太溫吞,他想要更親密、更激烈的什麼,去舒緩體內那種燒灼的慾望……
夏洛克試探地捏了捏威廉的臀。教授遲疑了一下,很可能是因為害羞,不過沒有反對。威廉任他用膝蓋擠進了自己的雙腿間分開它們,在他觸摸到後面羞恥的地方時縮瑟了一下。隱密敏感的穴口太乾澀了,要是硬來會受傷的吧——偵探在心中忖著,隨手抓來在某個任務結束後從委託人那邊收到的禮物。那是一罐平常擺在床頭的精油,是他們不可能主動去購買的高級品。
威廉看到了,知道他的意圖,卻也沒阻止他,只是紅著臉看他旋開玻璃瓶的蓋子,將油液倒在掌心上,然後抹到了自己的臀縫間。玫瑰與薰衣草的香氣在房間裡瀰漫開來,也許是有點奢侈,但夏洛克更怕弄傷威廉。他想,如果未來有需要,也許他應該研究研究如何製作更合適的潤滑。
夏洛克的動作並未受到腦中的思考干擾,沒入威廉體內的手指小心地進出,在柔軟的內裡四處摸索。軟肉纏著他的手指,又熱又滑的,還很緊。夏洛克哄著威廉放鬆,讓他將腿再分得更開些,在威廉顫抖的時候親吻他,揉弄他因為不適應而軟下去的陰莖。當夏洛克按上某個地方時,威廉的腰彈了起來,伴隨一聲帶著鼻音的嗚咽。他又更用力地揉按那裡,換來的是甜膩的呻吟,威廉緊繃的雙腿好像突然被卸了力氣,癱軟在床上了。
給予心愛的人快樂是一件十分愉悅的事,夏洛克耐著性子按摩威廉的敏感點,把人弄到神色迷離,只能發出微弱的哼聲。當他緩緩進入那個已經弄到很濕軟的肉穴時,威廉也只是皺了一下眉,就順從地將腿環上他的腰,用自己最脆弱柔軟的地方接納他。夏洛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馬上抽送的衝動,裡面太緊太磨人,令人頭皮發麻的快感攫住了他,沒有比這更刺激的事了——他抱住嬌喘不止的教授,緩慢尋找他剛才找到的敏感處。在找對地方時嫩肉狠狠地絞緊了,夾得他幾乎產生射精的衝動。汗珠自額角滑下,夏洛克咬牙才忍耐住,他還不太習慣這種極度舒爽的緊緻,也不想他與威廉的第一次結束得那麼快,於是他把心思全放在使威廉得到享受。
幸好這難不倒偵探。在出入逐漸順暢之後,教授的聲音變得不對勁了,啜泣似的呻吟好像痛苦夾著歡愉,但為了迎合衝撞而扭動的腰昭明了他是喜歡的。夏洛克抄起威廉修長白皙的腿,深深搗進軟滑的深處,將臉埋在戀人的頸窩裡,感覺這輩子從未如此滿足過。威廉回抱他,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吻,主動挺胯將他含得更深。兩人親昵了一陣,還未宣洩的原始渴望又促使他們向彼此索求。床鋪又搖晃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夏洛克才在威廉高潮時痙攣般的收縮中一同釋放了。
才從病中初癒的威廉幾乎已經用盡了體力,薄薄的眼皮半闔著,感覺隨時又要睡著。夏洛克不禁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點過火了,他疼惜地吻了吻威廉紅潤的唇,用微啞的聲音說:「抱歉,我下次會注意不讓你那麼累的。」
威廉勾起一個疲憊卻頗富風情的笑,說:「我沒想到偵探先生見多識廣,居然對這種事似乎也很得心應手。」
「廉,你不知道我多努力在觀察你的反應。」夏洛克有點委屈地說:「我這是第一次……」
「我也是。」
威廉翻過身面對他,卻是說起了別的事。「夏里,我覺得我是比較怕冷的。」
威廉將臉埋在他胸前,輕聲說:「接下來天氣要變冷了……就算我病好了,夏里也能繼續陪我嗎?」
「當然。」夏洛克輕柔地摸了摸胸前淺金色的頭髮。
「因為我們是朋友——也是戀人,對吧?」
Fine
混亂邪惡久了,容我老調重彈一下